到了凌晨,罗生生根本无法入眠。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程念樟电话,铃声没响几下便被对过接了起来。 “怎么了?” 他声音哑哑的,带着困倦,应是被她从睡梦里给闹醒的。 “我睡不着。” 程念樟听着,下意识地眯眼看了看时间。 “你再熬一熬,天就该亮了。” “我明天可以出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6号到8号我都在组里。” 那就是后天回来。 “嗯……诶,对了,程念樟,我问你个事。” 程念樟听她叫自己全名,残存的困意瞬间消退。他抬手拢上额头,拇指揉了揉鬓角,在一个深重的呼吸后,回她道: “什么事?” “你……哎……怎么说呢?”她支支吾吾,组织了半天言语,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算了,见面说吧。” 原本是要质问的。 但仔细想了想,他有他的立场,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又能苛责什么呢? “你到底想问什么?” 男人从床上坐起。 罗生生听他起身,行步,倒水的声音,还有喉头吞咽的咕咚,和火机开合的叮叮……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有些难过。 明明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她却总在某些时刻觉得他遥远又陌生。 “那天晚上剧组的事情解决了吗?” 收拾一下情绪,罗生生还是决定先探一探他的口风。 “差不多了,还有几个不太好处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清理干净,你暂且先耐心等等。” “你别误会,我报复心没那么重,怎么处理你看合适就行。” 罗生生听他意思,好像自己是来盯他帮忙报复的。 可她心里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在她的概念里,这次本就是无妄之灾,反正也没大事,真不必这么大动干戈。 “那你突然操心这个做什么?” “我听人说,那个温雯被推给了宋远哲当替罪羊,有这回事吗?” “你什么意思?” 程念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质问和责备,这让他很是不爽。 温雯是梁岿然推出来给宋远哲泄愤的,和他有什么干系?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子,整天被你们几个大男人推来挡去的,折腾地不轻,想想实在是可怜。” 程念樟听懂了她的意思,明里暗里在点自己下作,于是一股无名火瞬时窜了上来,他想也没想就刺她道: “这话你该去对宋远哲说,别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 “我没给你扣帽子,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希望你和他们不一样。” 罗生生答得很快。 话音落下,电话的两端便同时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相处次数多了,罗生生都能想象得出他现在的表情和动作。八成又是皱着眉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也不怕短命。 “你少抽点,我还指望你长命百岁给我养老的。” “呵” 意料之中的冷笑。 “哼!” 罗生生也不遑多让。 两人这段毫无意义的来去过后,程念樟摁灭烟头,目色些微放空,隔了几秒方才接道: “罗生生,我不是个好人,你该知道的。” “嗯,但也没那么坏。就……刚刚好,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和那些人的坏法不一样。” 她的表述略显幼稚,程念樟听言,不自觉漏了声笑。 “自身都难保,别人的事你就少操点心,不早了,安心睡吧。” 男人一说睡吧,罗生生还真被带出了几分困意,于是一面阖着眼皮,一面与他道别。 “嗯,你也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程念樟放下手机,视线扫到了烟灰缸里的半截烟头,望着余烟飘散,这个男人不禁有些出神。 心想 怎么竟还有点怕她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