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躺在这睡着!这幸好是咱江阳城,换成别的地方,你人不早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正巧昨日镇长点去找田秀的一行人扛着柴刀长枪出城,撞见此景为首的戍卫队队长王虎生纳闷问道,“这不阿杜娘吗?” 昨日里田家刚去这寡妇家闹了一场,所有人都对这个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老绣娘印象深刻。 老兵卒眼见她悠悠醒转过来,松了口气,拿了个破碗倒了点水说:“估摸着是因为田秀那丫头的事,心里过意不去,昨晚说不定偷偷想去找她。”他叹了口气,嘀咕道,“也不知道遇见什么了晕在这,幸好老天保佑,人没事。没事就好,来,婶子喝口水。” 阿杜娘下意识接过水碗,半天回过神手抖得和筛子似的,水洒了她一身:“有鬼,有鬼……不,是妖怪,是妖怪!!” 老兵卒被她的失声惨叫吓了一大跳,赶紧将人按住:“哎哟,老婶子你醒醒!咱江阳城哪里来的妖怪!就算皇宫里有妖怪也轮不到咱江阳啊!”他一脸愁苦,“虽说没妖怪,但这估摸还是冲撞了点什么。要不,我带你去推堪司找个能人看看?” 说到推堪司,刚巧这群正要上山的人中便有昨天镇长请来的一个。 那人瘦瘦高高,身着一身长卦,手捧一个紫金罗盘,样貌并不多出众,看着弱不禁风,但一行人中无一不对他毕恭毕敬,他人却是个好脾气,笑了笑说:“这位婶子身上并无妖邪之气,撞鬼撞妖倒也至于,应是受了什么惊吓,胎光略有不正,太清阳和不足。”他随手从袖中取出个小小桃木节递给阿杜娘,“拿着这个平安符随身带两日便好了。” “活菩萨,活菩萨!”老兵卒赶紧双手合十向他揖了揖道谢,接过平安符塞进了阿杜娘手中,“老婶子你赶紧收好,千万别丢了哈。” 阿杜娘呆呆低头看着平安符,失魂落魄地说不出话。 那人并不介意她失态,转身便随着王虎生他们而去。 老兵卒抽着旱烟目送他们往潜龙山而去,耷拉的眼皮下两只小眼睛目光复杂,嘬了嘬烟嘴感慨了句:“潜龙山啊。”他回头看看呆呆傻傻的阿杜娘也不着急,重新给她倒了碗水,往旁边小马扎上一坐,悠闲地翘起个腿晒起了太阳,唠嗑似的叨叨“老婶子,我看最近不太平,你也别到处跑啦!你家阿杜出去也有段时间了,估摸着快回来了,你家阿杜最是孝顺,你要是个有万一不是让他费神吗?” 一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阿杜娘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拿着陶碗慢慢喝完水,喃喃自语:“对了,阿杜他要回来了。”似寻到了主心骨,扶着木拐支起身和老兵道了声谢,走的时候还在低声重复,“阿杜他要回来了。” 老兵卒“唉”了一声,往炉子里加了两根木柴,重新烧了一锅热水。 …… 潜龙山离江阳城并不远,王虎生率领的一行人皆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脚力极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 今日是个艳阳天,蒙蒙山色被春雨洗涤后在阳光下格外清新爽目,丝毫没有他们心中所想的那般阴郁可怖。 正如田秀和阿杜娘两个弱女子都敢孤身上山,这些年来江阳城中上山打猎采集的男女老少数不胜数,从未出过什么意外。正是因此,田秀失踪一事才引起江阳城中的轩然大波,人人自危。可眼下,诸人站在山下远眺,又觉得田秀这丫头在山中贪玩迷路的可能性更大些。 王虎生是个话不多的中年汉子,装作没有听见背后人们的窃窃私语,恭敬地对那人拱手道:“侯先生,这潜龙山地形复杂,我们平时入山也就在西南这片山脚行走。您看,是照往常的路走,还是您指点个方向,兄弟们跟着去?” 被称作侯先生的青年男子自接近潜龙山时便一直微微皱眉,神情也越发凝重,待站在山脚下时他时而低头看看罗盘,时而远观山形,忽然感慨一句:“果然是座潜龙山,山中的确藏有真龙。” 此话一出,众人吓了一跳,即便自认见多识广的王虎生也面露迟疑:“先生是说,这山中有龙?!” 这就超出朴实无华的江阳城百姓的认知范围内,他们见多和听说过的妖怪,最凶恶的也就是什么虎妖、狼妖,哪里见过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侯先生大笑着连连摆手:“此龙非彼龙!”他拨弄了两下疯狂转动的罗盘,最终目光定格在山中某处,抬指一点,“我观那里有……生气一缕,田秀若活着,理应在那处。”他在天变之前便是一名风水先生,手艺是家传的,本领是半壶的,靠着一张巧嘴和一张祖传罗盘行走江湖倒也算衣食无忧。天下大乱之后,老天开眼竟真赏了他一双能观天堪地的慧眼,不止如此,他还误打误撞地学了一点吸取天地之气的法子来修炼这双眼睛。自此,他便成了推堪司中备受尊敬的侯先生。 侯先生一进潜龙山便看见此山上空隐约有紫云盘绕,可真到了山脚下又隐约见紫云泛红,他暗自揣摩,那处莫非是大吉又大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