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玄。这一声熟悉的奉玄让荀靖之鼻尖酸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像一个孩子那样委屈,或许只有在面对着他的好友时,他才允许自己这样坦诚地表露自己的情绪,他终于可以不再顾及任何形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好久都没有消息……佛子啊……你去哪儿啦?” 他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 柏中水把干净的帕子递给荀靖之,说:“不哭啦,奉玄,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荀靖之摇了摇头,红着眼睛说:“我醒了发现身边没有人,我真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我梦见你回来了,我看过了你右臂上的齿痕,好友……我真怕自己又是在做梦。” 他怕自己又在做梦。 他梦见佛子在他失态的时候叫了他“奉玄”,他想,这太丢脸了,他想要逃跑,没想到一后退撞到了花架上,更狼狈了啊。木香花瓣纷纷坠落,好像一场香雪。 他在花下不停地呕吐。 怎么有人连眼下的痣都不藏起来,就来骗人呢? 怎么有人能和另一个人像到了头发丝呢? 柏中水骗他。 他早该知道,如果他分不清佛子和柏中水,那么柏中水就是佛子。 他好像梦见了韦衡,梦见韦衡说冬天海边没有鸥鸟。有的,沧阳冬天能看到海鸥。韦衡曾说苏日奥云草原有海鸥,他不信。 他希望能在苏日奥云草原找到师姐。 师姐不会再回来了,他害怕梦里的人物都化成白森森的骷髅。 一具骷髅叫他“郡王”。 郡王,谁是郡王?他不要这个称呼。 他所怀念的,是一个无人能够提起的名字。 柏中水说自己为了这个名字,和崔琬下了一百多局围棋。崔琬这次不能再笑眯眯的了吧,他赢了棋,可是他输了——他认不出来柏中水就是佛子。 骗他。都在骗他。 他要去找清正,一把揪住清正的领子问一问他,在二月十六日夜里,他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他们都要骗他! 清正又不在家。他不希望佛子离开——他不想再看到佛子从他身边走开。不走了吧……他明明抓住了佛子,他甚至尝到了佛子的血味,鬼是不会流血的,他知道佛子就在他身边,他终于抓住了他的好友。 他知道他的好友过得不好,他看到他的身上新添了很多伤口。 可是,当他在卧榻上醒过来,他的身侧又是空的了。 他怕一切只是一场现实中了无痕迹的梦境。 枕边的山茶花颜色暗红,有如血管中淌出的血液。他怕自己只是对着一朵山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