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违嘴上的血还未舔净,过于红艳的嘴唇在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上显得格外违和。 他把柳下惠子的信从头到尾读了两遍,盯着信纸道:“自然包括。慈悲堂地牢是玄陵门的派内机要之处,柳少主尚未过门,应当还不知情,所以信里并未提及。” “那你回去吗?”柳相悯摸着下巴——自从他转移了邪咒皮肤变得正常光滑,他简直爱不释手。“不过回去的话,就得掩人耳目,大婚之日人多眼杂,想要重新藏进地牢,不容易。” 相违将信还给柳相悯,负手看向黑黢黢的山洞。过了片刻,他从怀中取出那张玄廿的人皮面具,仔仔细细地戴在脸上。 “你的人可靠么?”从玄廿的面皮后面透出了玄陵门大长老的声音,让人无端感到受讯似的压迫。 柳相悯的视线飞快划过几丈外打伞挑灯的红衣弟子。 “可靠。都是我从小带大的弟子。” 正值雨夜,天地全黑,只有几个微弱的火把,靠着顶上挡雨的棚才没有熄灭。 相违盯着那一溜艳红衣、黑腰封、胸前两柄交叉银斧的年轻弟子,“你打算让他们什么时候堕仙?” 柳相悯折信纸的手一顿,“还不到时机。” “不到时机。”相违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舍不得你女儿堕仙,也不愿让这些弟子堕仙。但你可想清楚了,等邪神重返蓬莱仙岛,只有身负邪神之力的人才能得救。” 柳相悯的眉尾微不可察地一抖,随即笑开,托辞道:“那不也得等收集够药人的血再说嘛!不然堕仙一多,血不够,那不就跟我们当时一样受制于人了?” 相违瞥过来的视线似乎能洞穿人心,但柳相悯脸上却是一派游刃有余的笑容——本来低大长老一等的自觉现在完全消失,柳相悯飞快拾起了自己的掌门做派、那种居高临下的骄傲——他觉得自己已经重新变为正常人,跟相违不一样,不会再受邪咒的桎梏了。 相违看着自以为脱离堕仙身份的斧福府掌门肩膀舒展、身子挺得笔直,只在心头嗤笑一声,然后面不改色道:“齐归不能死。” 柳相悯立刻接话,点头点得利索,“是是,你还没从他嘴里问出来换颜易嗓之术的奥秘呢,必须得留他性命。” 柳相悯此刻从容不迫的举止做派在相违眼里格外愚蠢,相违看他看得透彻:柳相悯大概以为留着齐归的性命、让弟子看管放血,是在卖他一个人情。 相违心中的冷笑更甚,嘲讽之意从黑洞洞的瞳孔里射出来,但嘴上并未戳破柳相悯的妄想。 “要跟齐释青成亲的是你女儿,倘若万一事情暴露,让齐释青知道了点什么,留着齐归的命总归是个要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