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大惊小怪。 直到他眼前发黑,昏倒在桌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意外。 是有人来杀他了。 齐释青是被热醒的。 他中了毒,头脑昏沉异常,然而从下方传来的极高温度,让他感到窒息疼痛。齐释青用手去撑墙壁,却被烫得缩回了手。他立刻朝下看—— 齐释青被蜷着绑在一个木板上,木板卡在一个巨大的烟囱内,四周是灼热的石墙,底下是一锅沸腾的铁水。 这块勉强承重的木板,已经开始透光了。 齐释青咬紧牙关,摸出来罗盘,念诀化戟,意识到自己眼前不断发黑,有昏迷之兆,迅速用利刃在自己大腿上割了几刀。 血液被火焰蒸发,齐释青痛得满身大汗,然而终于神志清醒了些。 但没等他喘息几次,他身下的木板传来“嘎吱”一声。 木板碎了。 瞬间失重、疾速下坠中,那一方白色的天顶越来越小,沸腾之声越来越近。齐释青手中的长戟不断戳刺石壁,然而却没有增加一丝阻力,眨眼间,他的鞋靴几乎就烤化了。 他拼命去撑通红的石壁,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摩擦烫伤,鲜血直流。 身下的热度越来越高,就在齐释青以为自己必定要落入那一锅赤红铁水的时候—— 下坠之势陡然停止。 齐释青的身体还在铁水上方不住摇晃,他紧紧抓住他的长戟,手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他仰头朝上看,黑色长戟刚好卡在了一块陷进去的石缝内,让他在最后关头悬在半空。 绑住他的绳子断了,跟随那块木板一起消失在铁水里。 汗水、血水噼里啪啦往下掉,落入锅内便带起了一阵蒸汽,齐释青几乎窒息。 然而他的手纹丝不动,调起全身的力量撑住石壁,脑中迅速计算着向上攀爬的角度和需要的力气。 一步、一步。 赤裸的皮肤触摸到滚烫的石头,抠进去,贴紧又撕裂,血肉模糊。 嘴唇被咬出血,牙几乎咬碎。 每动一下,他眼前都好似走过一页走马灯,每个画面上都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 每爬一步,他都会在心里默念一声那个人的名字。 齐释青爬到烟囱尽头时,叫了“齐归”一百八十九次。 当他撑出身体,张口呼吸的时候,他的眼前模糊一片,血迹和汗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那一刻,他疯狂地幻想齐归就出现在他面前,笑嘻嘻地喊他“哥哥”。 ——但齐归不在。 齐释青粗喘着,低头嘲弄地笑了一声。 “……小王八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