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被吓得想哭,瞄到虞折衍寒冷的眼神时又被吓了回去。 “你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和在这地上的污泥有什么区别?”地上的污泥,恶臭不堪。他的所作所为,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虞折衍脚下力度加大,更大力地将他的右肩按进土里。 好似要踩碎他的傲骨,将他一点点,一寸寸,完全踩进尘埃里。 “青禾。”虞折衍回头,看到他关注的女孩好像被他的动作吓坏了时,心里沉了沉。“遮住公主的眼睛,带她进屋。” 屋内,什么都听不见,没有人会来威胁她。 “元嘉。”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嗓音朗润温柔得不像话,好似春雨微风: “你先进屋,去喝点热茶,不要害怕,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脚步声早已听不见,虞折衍冷冷瞥几眼仰倒在地的虞宁书后,转身离去。 鼻间的泥土气味仍旧浓重,头顶的太阳亮得让他的眼睛生疼。虞宁书看着那个逆着光的高大背影,鼻子一酸。 “兄长!额娘要死了!只有皇姐才能救她,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救额娘!”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翻身起来追赶着那走得飞快的背影。在走到不知哪处的院子里时,狠狠撞到了虞折衍的后背。 下一瞬,他就被一道凌空而来的气息打得跪倒在地。 软土被他的膝盖撞得深陷进去一点。他被那道狠厉的气息撞得生疼,无力地垂手耸肩,全身上下只觉屈辱不堪。 “虞宁书,‘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砺行而不觉’,下一句是什么?” 冷冷的声音飘来,声音苍渺寂寥好似孤鹰掠过山上苍松时发出的鸣叫。 虞宁书抬头看他,惊讶神色尽显:“处顺境内,眼前尽兵刃戈矛,销膏靡骨而不知。” “那你觉得,你现在是顺境还是逆境?”虞折衍的声音依旧冷冷的,终于转过身去看向跪着的人。 “逆境。”虞宁书声音里带着恨意:“额娘染病,药石无医,公主枉顾人命,丝毫不想着出手救人,分明……分明就是……” “错!”虞折衍拧眉高呼,声音气势如破竹乍响。“虞宁书,你怕不是去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自以为是到快要废了!” “‘针砭药石,砥节砺行’——你哪个字沾了?” 虞宁书不解,激动得想要起身,却被他的眼刀压下,气到埋头咬牙:“宁书愚钝,恳求兄长教诲。” “你看得清现在的状况吗?万贵妃现在为什么久病不起,你看得清背后的缘故吗,你就来逼你的皇姐?” “可是,额娘她……”虞宁书想要解释万贵妃现在的情况十分恶劣,却被虞折衍接下来的一句话噎住话头:“多少人想要杀她,你知道吗?她现在躺在床上,连她自己都不想活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连万蕊她自己,都一直想要自杀。那么长的时间来,一直在麻痹自己,苟延残喘,邪恶地把活着的欲望寄托在怨恨及报复他人身上。 甚至是打生下虞折衍那时开始,她便病态地想着世间的所有人都该亏欠于她,以受害者的身份占据道德的最高点,对康帝若即若离,或恨或爱,以换来康帝的宠爱。 这样心理变态的母亲,就好比最利的“兵刃戈矛”,横在他们面前。虞宁书现在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推脱责任,占据道德制高点的行为,又和她有什么区别? “你跑来这里对你皇姐出言讽刺,施压于她,你怎么配?”他不配,他们任何人,都不配。 他们怎么敢,染指天上的月亮?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