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陈路生,你真的够牛逼。 ——各种意义上的牛逼。 ——真的。 ——我竟然今天才知道,原来陈路生的花园里养了很多花。 ——而我只是其中最廉价的一朵。 ——林重是个便宜货。 ——最高只值两万五。 “不是的,林重不是便宜货……” 陈路生的声音哑得厉害,近乎要发不出声,微弱的声音从收紧的喉咙里发出,带着强烈的灼痛,他一遍遍说“不是”,嘴唇动着。 可这里没人听他说这些,所有人在疲惫中麻木,孩子哭闹的声音、火车行驶的声音,还有睡着的人的呼噜声,世界太吵。 泪水啪嗒砸在手机屏幕上,他用袖子擦拭,本就不灵敏的手机屏自行向上翻动。 大三上半年。 ——赵景川又欺负我。 ——你看着他欺负我。 ——我一点也不喜欢做爱,好疼。 ——男的和男的上床都这么疼吗? ——你理理我。 大二那年。 ——你为什么对别人就可以笑得那么温柔,对我就冷言冷语,板着个脸? ——你理理我。 ——算了,知道你不会理。 ——你比赵景川还讨厌。 大一那年。 ——赵景川好讨厌。 ——但他比你大方。 ——你个王八蛋。 ——你理理我。 ——你看我一眼。 ——为什么你们都像看不到我一样,你看看我啊。 划到这,页面停住了,上面再没有了。 手机已经开始发烫,陈路生把手机按在心口,似乎只有这样,心口的疼痛才能缓解一些,可手机滚烫,贴着他,落下一片烙印。 对面的男生换了个姿势,眼睛半睁不闭的,狭窄的视野里,一个大男人长腿长臂的,却哭得缩成一团,眼睛都哭红了。 他揉了揉眼睛,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了过去:“哥们,你没事吧?” 陈路生只接过纸,垂着头晃了晃脑袋。 “人生其实没什么过不去的。”男生支起一条腿,“过得惨的人多了去了,不还是有那么多人活着嘛。” “我跟你讲啊,我大一的时候,三年前,那年冬天,我当时也没买上坐票,也坐在这儿,就你坐的那个位置站着一个男的,背着个破布包,脏兮兮的,棉服都钻毛了,他跟他妈通电话,他那破电话,我的天啊,那声音滋啦滋啦不说,声还贼大,跟个老年机似的。” “电话刚通,他妈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去死,我还以为那兄弟干啥丧心病狂的事了,结果继续听下去,才知道,他出车祸,好不容易找到了肇事者,得了笔赔偿,他妈却把他的赔偿金用了,给他哥动手术用。” “这哥们没钱治腿,延误了治疗,腿落下了病根,瘸了,这哥们一生气呗,跟他哥动手了,骂他哥怎么不去死。” “他妈就骂他,你哥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腿重要,你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什么脏话都出来了,我看见他嘴唇都白了,他妈骂了他得有半个小时,一直骂,他一直没还嘴。” “直到他妈说了句,你就是欠你哥的,就该为他牺牲。” 男生讲到一半,停下了,抽出张纸,擤了擤鼻子,鼻子被纸擦得发红。 他眼睛也有些红。 随后他将纸丢进旁边洗漱区的垃圾桶里,然后返回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