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亭原本对于这个差事还有些忐忑,郡王就藩,驾临郡城,郡守却不去迎接,反而派了他这个副手,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成为出气筒。 可他完全没想到,郡王非常温和,全程完全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郡守问起,周应亭便如实道: “郡王龙章凤姿颇有威仪,待下却很温和。下官将郡王行驾送到郡王府,说清楚了事情便离开了,郡王并无不悦之意。” 又问了些细节,郡守便让他继续回去工作了。 待他走后,郡守问程师爷: “师爷,你看如何?” 程师爷捋了捋山羊胡,道: “东翁,以属下之见,这慎郡王虽说看着和气,却带着三千兵马,不容小觑。” 郡守嗤笑一声,不屑道: “他那三千兵马能养多久还未可知呢。” “他失了帝宠被发配至此,又不能从商与民争利,只能指着一点税赋过活。咱们这的赋税有多少你还不清楚,说是龙子凤孙,还不如咱们这些人呢!” 肃城是朝廷挂了号的贫瘠之地,就算慎郡王要拿一半赋税,也拿不到多少钱的。 程师爷却顾虑道: “可是东翁,那御赐的田庄在南郊,他带那么多兵,郡王府恐怕安置不下,还是得去庄子上住的。天长日久的,万一从那些刁民口中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 为表皇恩,每个诸侯王在其府城的近郊,都是有个几十亩到一百亩的庄子的。主要出产些蔬菜瓜果或者牲畜供他们享用。 南郊的土地是肃城难得的称得上沃土的地方,因此皇庄也在那一块。 诸侯王不在的时候,这庄子便由郡守府打理。 郡守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道: “这倒确实是个隐患。” 沉吟片刻,他道: “待会儿叫人给郡王送张帖子,就说本府明日要给郡王接风,还望他赏光。” * 接到郡守府的邀请函,李洵略微有些意外,不知道这傲慢的郡守,到底是为什么又突然改了态度。 但到底是一方的军事行政长官,以后要长久相处,不管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都得去一探究竟。 宴会是晚宴,设置在郡守府后宅的正厅里,除了郡守这个主人,还有之前见过的郡丞,掌管兵马的郡尉,以及六曹的主薄。 整个郡里最有权势的那一拨人齐聚一堂,便足见是规格极高的了。看菜色与厅堂布置,也是用了心的。 李洵一踏入正厅,几人便站起来向他行礼,姿态做得很是恭敬。 郡守满脸歉意道: “郡王殿下,真是对不住,昨日公务繁忙没能来城外亲迎,今日才得空来为您接风,还望您宽宏大量不与下官计较!” 神色倒是十分诚恳。不过,这些官场上的人都是做戏高手,倒也不能说明什么。 李洵不置可否地道: “公务要紧。郡守不必介怀。” 推杯换盏,欣赏歌舞,一晚上都极为热闹。 虽然酒菜歌舞都没什么意思,但李洵也不觉得无聊。 难得郡里的几个官员齐聚一堂,观察他们相处,倒是能看出不少事。 比如,那位姓周的郡丞似乎有些不合群。 而另外几个官员,明显是唯郡守马首是瞻的。 很显然,这位郡守在郡中的势力根深蒂固,网罗甚众,一般人很难动摇他的统治的。 或许这正是这场宴会郡守想要向他传达的? 吃喝一两个小时,李洵有些意兴阑珊,便提出要离席了,郡守便立刻道: “郡王留步,下官亲自送送您!” 几个副官主薄都识趣地告辞了。 李洵看得出,那郡守是有话要单独说,便也不急着走。 果然,待其他人都离开以后,郡守将他请到花厅坐下,这才道: “昨日本是说了要给郡王交御赐庄子的账册,吃吃喝喝的倒是险些忘记。” 说着,就让人拿来一个匣子,从中捧出来一个账本递给李洵。 “这是庄子的情况与近年产出,往年的已经上交国库,从今年开始其所有产出便归属郡王所有。郡王不妨看看,也好心里有数。” 李洵不明白他为什么特意留他说这事,也不急着追究,只依言气定神闲翻开账册,迅速浏览前后十来页。 看完这些,便对那庄子的概况有所了解了。 总之,就是御赐给诸侯王种菜养牲畜的地方,总共就一百亩大,论产出么,一年最多五六百两,对他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