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拍摄进行得不算特别顺利。 因为天色很漂亮,所以蒲又岑拍摄的第一幕,就是两个主角在夕阳余晖中分手的剧情。 拍电影就是这样,并不按照时间线来拍摄。 这就要求演员们有很强的情绪代入能力,能够精准地调整到剧情应有的部分。 开拍前这半个多月,孔如琢一直在家里钻研人物,对于每个阶段的情绪掌控都驾轻就熟。 图望却是临时拿到剧本,情绪一直不够饱满。 一个镜头反反复复磨,直到蒲又岑满意时,暮色已经只剩了一点尾巴。 孔如琢向保姆车走时,忽然有人挡在面前。 拦她的人,就是害她加班到现在的图望。 下班时间,孔如琢并不想和他应酬:“有事吗?” “我是来道歉的。”图望似是不好意思,“刚刚我一直没进状态,连累你陪着我一起ng了。” 他很高大,在她面前偏偏低着头,英俊的面上写着局促不安,看起来有些可怜。 可孔如琢只淡淡道:“如果你要道歉,也不该找我,剧组的工作人员比我更辛苦。” 图望顿了一下:“明天我会买咖啡,向剧组的大家道歉。” 孔如琢:“我看来像是卖咖啡的吗?” 和她汇报干什么? 图望:…… 图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学姐,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样的脾气。” 这样的称呼,让孔如琢愣了一下。 她挑起半边秀丽长眉,凝视他许久,在记忆深处,寻找到了一丝模糊的影子。 “你是……” “六年前的波士顿。”图望微笑着回答说,“那一年,孔学长作为优秀校友回校演讲,我坐在第一排,你的旁边。” 孔如琢终于想了起来:“你是哥哥的那个小学弟。可我记得,你不是金融专业吗?” “是我。”图望腼腆一笑,英俊的面孔被夕阳最后的一丝光芒映照得微微发红,“为了能再见到你,我毕业之后便回国进入了娱乐圈。学姐,这么多年,我终于走到了你面前。” 记忆里的小学弟,有一张很害羞的面孔,不敢看她,永远低着头。 那时她在美国念书,闲着无聊陪哥哥回母校,在哥哥的介绍下,认识了学校里的很多人。 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人生中最平常不过的一天。 没想到,却改变了一个人一生的志向。 孔如琢有些意外,看着图望,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图望大概看出她的惊讶,体贴地换了个话题:“我之前打过学长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打通,国内公司,也查不到学长的消息,他现在不在国内吗?” 这本该是最安全不过的一个话题。 可孔如琢的脸色,却一下子冷了下去。 霜红色的日轮,终于重重落入了地平线之下,粘稠的黑色,缓缓地笼在钴青色的天空之上。 潮湿腥热的风吹拂她长长的发,柔软如丝缕般绕过她秾艳至极的眉眼。 她桃花似的眼眸中,倒映着天空的黯淡,冷而遥远,如同一颗凝固的星,拒绝了一切落入的光芒。 在沉闷的空气中,她像是漫不经心,可手指微微收紧,努力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调回答说。 “是的,他出国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 - 深夜二十三点十五分。 一百二十七层的总裁办公室中,灯光依旧明亮。 蒲又崇坐在椅中,身上微微透出一点淡淡的酒气。 他酒量很好,却极少饮酒,今日的酒局中,难得多喝了两杯,却并不影响他在酒局结束后回到公司,继续批阅公文。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蒲又崇接起,听到对面,盛琅无奈的声音:“还在公司?” 蒲又崇应道:“是。” “是不是如琢不在,你就不打算回来?” 蒲又崇笑了起来:“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盛琅刚和蒲存之吵了一架,成功把蒲存之给赶去了书房,现在气还没消,实在睡不着。 她不是那种会把火气发在子女身上的人,所以语调平和道:“如琢一个人在外地拍戏,你记得多关心一下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