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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妻难追 第52节


本王必上奏为他请功。”

    尉迟氏是天子母族一系,段征这么说,就是将自己辛苦带出来的将士全权交由那人来调动了。

    平乱实则已到了收尾揽功的时机,他此刻却选择让贤,只怕不仅是要亲自等南边接下来的密报,亦有些向天子表态的意思。

    帐外甲胄铿锵行远,很快又另有一人疾步过来,这一次说话声小了很多,简单说了几句后,恰有医官仆从来送汤药清粥,段征想了想便自接过食盒遣退几人,撩开帐门又回身进去了。

    抬首的一瞬,他蓦得一滞。

    但见赵冉冉面上泪痕未干,眼尾殷红仍蕴着水色一片。

    似乎是未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她还维持着他出去前的姿势,未及换上睡衫,就那么裹着被褥丝靠在床榻角落里。

    营中所铺的床铺都较宽大,此刻,她整个人就那么抱膝倚在角落,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带着泪痕的眼眶红红的,抬起头就那么愕然地望着他。

    就是这么一眼,叫他彻底从那日冰湖边的荒凉死别里走了出来。

    就这么立在门边望着塌上人,眉峰渐渐皱缩,他眼底不再掩饰的,有疼痛、不忍一点点流淌出来,直到浓到化不开去,亦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瞧。

    在这样灼热的视线里,赵冉冉不仅觉着怪异更是有些不安,她觉着自己该是看错了,遂有些慌乱得偏过头去。

    当他快步塌边走来时,她更是悬起一颗心,忙从被褥底下伸出只手,试图再将滑落的丝被一并盖到身上。

    “为什么哭?”她被人用力裹好了,一只手抚上脸颊,极为用心地将她面上哭过的残痕缓缓抹去。

    浅褐右颊冰凉,而他的手温厚暖和。

    他竭力克制住话音里的颤声,半弯着腰更凑近了几分,眉间依然痕迹深刻更多了分愁苦:“是我叫你生畏……不想看到我?”

    因他语气间实在是柔和到有些卑怯的地步,赵冉冉暂放了顾忌,疑惑地抬了头,这一次,她终是认真看向了他。

    “难道你会放过我吗?上一回你……”唯恐提起往事激怒他,赵冉冉咽下了嘴边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做了崔家的内应,这一次我确是对不住你……差点害死你的人,依你的性子,难道不该恨到要…挫骨扬灰的地步……”

    后面的话她说的愈发轻了,对着他眼底的情绪,赵冉冉自己都有些觉察猜测到了,一些她怎么都预料不到,也不愿承认的情愫。

    然而这一次,段征没再给她揣测疑惑的机会。

    “你不同!”他忽然低吼了一句,一双眼中染上狂乱,“便是你真的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真的伤你!”

    恰如巨石落入心湖,层层涟漪泛开去,听着他几乎有些癫狂的低哑嘶吼,她骇然无措地张了张嘴,忽然动情地嗤笑起来,从丝被下伸出光裸的脚踝,垂眸尖锐怒问:

    “吕雉削戚夫人作人彘,大概也是青眼看她。”

    段征呆愣了下,待明白后,他不仅没有语塞,反倒捏住她的脚踝揉了揉,反问:“医官没有告诉你?你只是筋络扭伤,再擦半月药油,养些日子就不碍事了。”

    赵冉冉一下子懵在塌上,骤然再抬首,这一回,她死死看进他眼底,还能恢复行路的狂喜同解除误会后的惊愕,一丝不落地叫他瞧了去。

    在她收回这种神色前,段征倒是率先了然,他从前不解自个儿的心意,待她确是过于粗暴随意,可也从来没有一回舍得下过狠手,她竟惧他到这个地步,竟真的相信自己会折了她双脚。

    敛起苦涩,他慨然叹了记,忽然低了头去,再抬起时,眼尾微微肆意得上扬着,略勾了薄唇,一张春晓般的明丽俊脸上,七分温和融暖,二分深情笃诚,只余一分锐痛悲怆,淡到不可察觉。

    薄唇翕动,笑着去顺了顺她的鬓发:“那日从冰湖里捞你出来,阿姐,你可知道,我痛到怎样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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