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后那人的背光的浴血模样,却让侍卫长露出了见鬼的神色。 但见他们主上背后背着个女子,那女子面色灰败惨白发间凌乱湿透,被他用数根衣代牢牢捆缚在背上。 饶是隔得远,侍卫长也一眼便瞧出了那是个死人。 “王…王爷。”他长大了嘴,一时间死里逃生也忘了顾忌,差一点就要问出怎么为了护个死人弄得一身伤的话。 触到那双冰寒无神的眼底时,侍卫长一个激灵,从来只知道这位刀法无双战功彪炳,可他们没跟着上过战场,根本想象不到,他是如何护着一具尸首,以一己之力拼杀至此的。 是九死一生,亦或是根本就不在乎生死? 那双眼睛里,好似覆上了万古冰川的霜雪,连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瞧着都胆寒。 不过是对视了一瞬,侍卫长忙移开眼,才要行礼时,对面人摆摆手,哑声开口道:“去城北季国公行馆,再遣人去寻阎将军。” 说完这两句,他朝前踉跄了步,赵冉冉的脑袋一晃,冰冷的脸颊恰好贴上他的,这般残酷的提醒彻底抽去了段征最后的心气。 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喘后,他眉眼终难掩悲怆,才朝前行了一步,一大口鲜血喷在朱漆七路浮沤门钉上,整个人终是轰然昏死过去。 、 阎越山进门的时候,并不说旁的,火急火燎地只是带来了安和郡主季云阳失踪的消息。 灵堂上的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 三日前,段征从昏迷中醒来后,便令人取来城内最好的棺椁,他终是接受了赵冉冉的死讯,一时间竟又不敢再多瞧一眼她的面容如生的尸首,只令人封了棺木并不钉死。 醒来后,他只是与帝京写了一封信,便不吃不喝地守在殿宇空阔的灵堂里。 佛道来了一批又一批,阎越山进来的时候,正有那鸡鸣寺的僧众唱诵经文。 耳边听的“心无挂碍…无爱亦无怖…” 段征眼中触动,抖着唇角只觉着肺腑间似溺水之人,疼的要炸裂开,急着便要寻一处浮木攀附稍缓。 他一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赤红眸子才正眼去瞧蹲在身前的人。 分辨出是阎越山的一刻,他喘息着重重抓在对方臂间,一张俊脸扭曲着掩下眉睫: “人活着,如何会这样苦…阎越山,有些事情上,我的确是不如你。” 阎越山烦躁无奈地重重叹一记,想了想避开他的视线,随口苦笑着答了句:“大哥这是骂我无情无义。” 他浓眉半皱着逡巡了一圈灵堂,忍着冲过去将尸首扒拉出来的强烈念头,在听底下人说到天亮后‘会令阖城为夫人服丧’,阎越山终是爆了句粗口。 仰天翻了个白眼,他蹲下身一掌拍上段征肩头,像是要与他依靠般紧紧靠着,语重心长道:“百余名刺客无一活口,这事便不是上头所为,只怕也说不清了。咱们该早拿主意,安和郡主也得快些寻回来,大哥…阖城服丧之事,不妥。” 段征听完原本想说些什么,只是最后一句狠狠拂了他的逆鳞,他收起满怀痛楚悲怆,一把挥开阎越山沉声道:“拿什么主意,江南那些人你也都不识得,陛下那里我已去了信,你只管整顿好部将,随时等我的信。” 眼见的出殡一事再无缓和,到底也不过是授人话柄,也并不真的会影响大局的,阎越山想着自己还在追查的事,也就不再耽搁,复叹了口气跨步离去了。 、 原本喧闹繁华的秦淮河两岸,这一日秋阳高照,河岸边主干道旁站满了服色灰白的百姓,他们面色肃穆只是人挤人地立着,并不敢如平日上街一般高声喧闹谈论,可因着丧仪规格之高,着实令人开了眼界,有胆大的好事者们便偷偷聚到一处,四处打听着出殡之人的来历。 深紫色的檀木棺椁直占了三开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