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还扯着笑道:“自然作数,为兄为长,哪有骗你的道理?” “那可否请兄长帮我约她。”薛秉舟眼也不眨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也无需告诉她仅我一人去。” 许是出于血亲默契,几乎是在他说出这话的瞬间,薛无赦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般做,待奚昭去了往生桥,便会看见那处仅秉舟一人。而若秉舟此时言明心意,她就会知晓,是他从中撮合,有意留他二人独处。 从中撮合道缘的人,又如何会对她存有别的意思? “秉舟,”薛无赦唇边仍抿着笑,却直接挑明,“何故拿这种话来试我?” 第180章 薛秉舟沉默不言。 但只消一眼, 薛无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二人虽然性情截然相反,可在喜恶上自小就出奇一致。 他压下心头的那丝怪异情绪,语气轻快道:“秉舟, 别想得太多。我答应帮你, 又怎会反悔?等一会儿她休息好了, 我就去与她说——你只管想想明天该怎么耍玩, 千万别像今天这样, 一路上半句话都蹦不出来。” 自始至终,薛秉舟的神情都无半分变化, 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 他才应了声好。 翌日一早, 薛秉舟就在院子外面等着了奚昭。 薛无赦应该已与她说得清楚, 刚见着他, 她便问:“往生桥离这儿远吗?咱们是直接走过去, 还是用那鬼行术?” 薛秉舟:“约莫两里地。” “两里地……”奚昭思忖一阵, “两里地也不远, 要不就走着去?那鬼行术快是快,可弄得人头晕得很。” 薛秉舟应好。 奚昭又四下张望起来:“你哥呢?平日里他最积极,这会儿却没瞧见人影。” 薛秉舟不露声色道:“兄长今日有事, 不会与我们一起去。” 说话间,他一直打量着她的神情。 “这样么。”奚昭倒没在意, “那就咱俩去吧,早些去了也好早些回来。” “嗯。” - 往生桥。 还没走近时, 奚昭就望见了大片血红, 还隐约瞧着些粼粼波光。 她一开始还以为又是那血池子, 直到走至往生桥附近了,才发现竟是花。 一条不断涌动的清澈河水旁, 开满了大片殷红如血的花,放眼望去根本瞧不着边际。 那些花轻轻摇曳着,如灼烧的大片火焰,掩藏其中的花蕊又为雪白,像极落下的一点莹莹白雪。 “那就是血罗花?”她问。 “是。”薛秉舟说,“皆由亡魂的往生凝聚而成。白蕊为魂,红瓣为魄。血罗入河,便是得了往生。” 这惊艳的景象落在眼中,使得奚昭好半晌才看见那花团拥簇间的往生桥。 陆续有亡魂上桥,步伐缓慢地往前移,有些颈上还系着锁链。 桥的另一端是一片混沌灰白,瞧不清是何光景。 奚昭问:“那到时候我是从桥上走过去?真要过桥吗?万一过桥了,会不会真就投胎转世了。” 她可还没做好再来一回的打算。 她抛下一连串问题,薛秉舟那木讷脸上竟抿出一点淡不可见的浅笑。 “生者过不了往生桥。”他道,“等你走至一半,我和兄长便会引开那月楚临,你再折返回来便是。” 奚昭闻言,又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确定好亡魂上桥的路线了,她才勉强放下心,视线便又落在了那些血罗花上。 她问:“能不能离近些看那花?” 薛秉舟迟疑一阵:“可以,亡魂不得碰血罗罢了。” 言外之意,便是她碰了也无妨。 至于他,小心些便是。 奚昭了然,拉着他往河畔走。 跟在无常殿不同,这里的血罗花并没有血腥味,而是飘着股淡香。 花瓣落入河中也没有将河水洇成血色。 薛秉舟在旁解释:“花瓣飘至无常殿,才会缓慢散尽香气,融化成水。” 奚昭:“这般神奇?难怪同是一条河,无常殿跟这儿差别这般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