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眼眸似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听得她的呼唤,眸间一闪,那汪溺毙人的深水转瞬生光,万顷碧波飘荡。足下轻点,壮硕身躯宛如轻燕,长剑按于手心,骤如闪电。 落花荡悠,花底即将撞上剑气凌凌的刃,寒光还来不及扑闪,她手一转,那朵桃花安然落于平坦剑身。她脚下再点,整个人落于小丫头面前。 “好哎,好哎。” 小丫头跳着,取下落花,放于自己早就准备的绢布上,细心呵护着。舞剑少女收回了剑,立在原地望着小丫头的眼,有浓浓抹不开的温情。 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上的星,生来就是烈火和刀剑。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于生命一同出现的贵气便叫人忍不住朝拜,尊敬,好像有她在的地方,旁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小姐,家主传了话来,请您一定要赴宴。” “嗖——” “嘭……” 疾风擦过碧装丫鬟的身侧,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把救花的剑已经钉在了厚重的木门上,断发和门同时倒下。丫鬟呼吸一滞,浑身止不住地颤,好似刚从骇人的死亡中爬上岸,眼泪宛如暴雨落下,此刻也不敢多揣测主人家的意思,拼命将自己压在地上,低得快与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 接过花的小丫头可惜着手里的落花,更加精心呵护,连头也不抬,好似方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白衣少女扔了剑之后,面上再没有温情脉脉,脸色沉下来,盯着发抖的丫鬟就像盯着一只卑贱走投无路的耗子,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好似她死了也没甚可惜。 “小阿籍在做什么,姨母想你们了,叫我来看看。” 门外出现一位身穿天蓝色做已婚打扮的温柔男子,踏着楚国贵族才会有的步伐矜贵走来。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告诉家主,我和小阿籍,马上便来。” 他用手拍了拍跪下那人,丫鬟如蒙大赦,对着男子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跑了,直到将院子甩得再也瞧不见后,才敢就着袖子擦掉眼泪,自己的脚一停下来,却是抖得再也动不了了。 那男子瞥向倒地门,比看着自己孩子做了大官还要高兴:“真是了不得,不知道将来有多大的功绩才能配得上我们家小阿籍啊。”说吧,还垫脚极为怜爱摸了少女束高的发髻。 少女冷漠的脸忽得红了,终于有了一丝这个年纪的孩子被长辈夸奖后的不好意思,弓着腰依恋他带来的温暖。 “姨父,庄儿也要。” 嫩生生的小丫头也跑来环抱男子的腰撒娇,男子亦伸出手捏她粉脸蛋,嘴上哄着:“好好好,姨父也疼庄儿。” “小阿籍,和我一道去吧,今日宴会不同往日,你姨母重视得很。” 男子牵着阿籍的手,目光温和的带着祈求。他知道这小阿籍是和自己女人赌气了。 楚国灭亡,岳母项焉战死沙场,他们这些贵族树倒猢狲散到处逃命。阿籍自小没了父母有他带着,而他在逃命时伤了身子,不能再让家主有孕的了,这小阿籍和庄儿便是项家最后的希望。小阿籍年长些,家主对她倾注心血,平日教导时家主总会相较庄儿要严厉些。 年少时家主打算让小阿籍走仕途,可读过书认全字之后她不学了;学习武艺,也是因为她自小就有神力,靠着力气打败老师傅之后,又不学了。家主终日为了大业多方奔走,却不曾时时刻刻陪伴在侧,好不容易闲下来得空拷问她功课,一看她文不成武不就便生了气。 小阿籍却顶撞她:“读书习字我不学了,我都会写自己名字,再学也没意义。学习剑术只能杀一个人,我不要学,我要学就学一出手能杀万人的办法。”他还记得,家主跟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激动,眼角都闪耀着泪花,抱着他直呼项家后继有人。 小阿籍再长大些,家主予她兵书,亲自教习项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兵法。听说前些天两个人又为了学习兵法的事起了争执,小阿籍觉得兵书已经看完,不用再学,家主却想她再精进些,一来二去两个人又开始闹起矛盾来,到如今已经快一个月不见面。祭春宴已开,家主就想借着此番机会与阿籍修复关系,本来嘛,姨母和侄女哪来的隔夜仇。 ———— 项宇者,江东人士,其季母项量,量母楚将项焉,为庆将王剪所戮者也,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 项宇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量怒之。宇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量乃教宇兵法,宇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 项量杀人,与宇避仇于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项量下。每吴中有大繇役及丧,项量常为主办,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以是知其能。 ——《“新”史记·项宇本纪第一》 —— 故事要进入主线了,大事件、牛逼人物出场?我会在后面加点纪传体,项老师的本纪被司马迁写的太牛逼了,我只能改点名字,以后再胡编乱造吧,为了刘野宇宙,嘿嘿。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