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 元妤仪听到?熟悉的声音,又亲眼见到?前来驰援的祁庭,原本僵硬的心脏才重新跳动。 她的声音缥缈,原本便是?勉强支撑的身?子彻底瘫软下来,低声应了句,“祁三,幸好,幸好你来了……” 幸好来的是?他?,他?们这群人屡屡濒临绝境,却终究命不该绝。 说罢她目光留恋地看向对外面的乱境毫无反应的谢洵,动作?轻柔地为他?掖好被角,又将匕首放回原位。 祁庭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原本已?至嘴边的问题也没有问出口,他?已?经看到?了谢洵。 且这位驸马的情况…… 他?是?行军打仗之人,在通州的三年,早已?见惯了生死,这样?苍白灰败、毫无血色的面容,他?只在将死之人脸上见到?过。 祁庭心里闪过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他?大概明白元妤仪为何疲惫至此了。 可分明他?们离京时,元妤仪对谢洵还并未这般上心,甚至带着?他?这个局外人都能感知出的陌生与疏离。 祁庭道:“谢洵他?……” 元妤仪转头看着?他?,似乎已?经明白祁庭想要问什么,先一步解释,“驸马是?为了保护我,落下一身?伤。” 祁庭闻言心底却泛不出任何庆幸的情绪。 他?喜欢公主不假,可也是?真的发自内心敬佩谢洵这个人,在他?心底始终记着?谢洵反驳江相克扣军饷的情义?,是?以他?现在的想法也很复杂。 明知道谢洵倘若就此死了,于他?而言便能得到?一个陪在阿妤身?边的机会,可是?现在眼睁睁看着?少女这般神伤的模样?,他?又生出一分不忍。 沉默稍顷,祁庭只沉声道:“我一会遣人快马回京,从太医署调两个御医提前去公主府候着?。” 元妤仪点头轻嗯一声,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眸光里却满是?对谢洵的担忧。 祁庭放下马车的布帘,隔绝了车厢内外的情况,从那两个已?经断气的刺客身?上拔出长枪,亲自挑了方才为难季浓的黑衣刺客的手筋。 季浓原本白皙的手腕上被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以后?就算恢复只怕也不会像以往耍枪舞剑那样?灵活。 她正靠在同样?狼狈不堪的卫疏身?前,听见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刺客被活活挑筋时的痛苦哀嚎,眉眼才疲惫地弯起。 “表兄,你怎么才来啊?”季浓眼里有细碎的水雾,冲他?弯了弯唇角。 祁庭蹲下身?子抚了抚她沾上灰尘的头发,歉疚道:“对不起,是?哥哥来晚了。” 靖阳公主和?谢侍郎前往兖州赈灾,他?这个新任中军将便成了景和?帝留在朝中所剩不多?的力量,也成了江相等人屡屡针对的官员。 祁庭最?厌恶这些文武百官之间的明争暗斗,偏偏为了陛下的安危,他?又不能离开京城。 幸好前段时间同样?前往兖州的郑侍郎一行人已?经顺利到?达京城,并呈奏了谢洵早已?撰写好的奏折,以及兖州官员们尸位素餐的现状。 景和?帝震怒,江丞相受了牵连,也自顾不暇,以管束子侄不严之罪被禁足府中,罚俸三年,江相一党也安生许多?。 野心勃勃的臣子消停了,景和?帝也能腾出手来整顿吏治,此外更给祁庭下了道密旨—— 中军将军祁庭亲率神武营接应靖阳公主,也庆幸他?出京了,不然恐怕留在京中只能见到?元妤仪等人的尸体。 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表妹,祁庭心中的酸涩更浓烈,自从姨母姨夫去世?后?,季浓便一直跟在他?身?边长大,从十岁出头的小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季浓强撑着?笑?,想去扯扯他?的衣袖,可是?一动,整个手腕便会泛起钻心般的疼痛。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