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严先生的提议。 严先生拄拐起身,元妤仪看?着他遮在麻衣下微颤的左腿,轻声道:“先生,您的伤似乎不大好。” 男人回眸望了她一眼,锤了锤自己的膝盖,不以为然,“人上年纪了,难免的。” 他摆摆手,“严某去热壶茶。”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淡声补充道:“让谢郎君喝点热茶也好。” 严先生拂开吴佑承想要?扶他的手,无奈的笑了笑,“你还打算扶我这老头子一辈子不成?” 吴佑承不假思索,立即应声,“不管几辈子,褀为都?扶,由学生来当老师的双拐。” 严先生想笑,嗓子却破锣似的又疼又麻,严词拒绝,“又说混话,殿下身边不可无人侍候,你且在这儿收心待着。” 说罢他又转过?身歉疚地对元妤仪点点头,微微弯身,“严某有一不情之?请。” “先生但说无妨。” 严先生将身旁的吴佑承往前推了一步。 “严某茕茕半生,唯有褀为一个学生,可惜在下江郎才尽,已至暮年,平白误人子弟;幸而褀为天资尚可,不算愚钝,品行端正,可堪雕琢,严某知晓教?授殿下的太傅是崔家大儒,故而逾矩想求殿下闲暇时,同褀为讲讲这世间大道;您若愿带他去京城打磨一番,也是免了严某一桩心事。” 男人的语速不快,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咳嗽声,总算是将要?说的话全部说完。 元妤仪听完,心里不知为何?闪过?一丝难过?,严先生的话听起来,总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结果?。 不像正常请求,反而像是在托孤。 吴佑承也敏锐地察觉到几分不对劲,拧眉反驳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褀为自幼失怙,您在我心里绝非旁人……” 严先生气急,一拐杖打在他小腿上。 “糊涂!” “成大事者不可为情牵累,哪怕你母亲丧夫归家,你外祖一家也始终照拂着她,你那舅父舅母也都?是开明敦厚之?人,吴褀为,你莫以为为师不知,你这次来是为了看?我这个老残废有没有饿死?家中?!” 相处了几天,元妤仪对严先生的印象始终是温和包容的,却不知他竟有一日也会说出这样毫不客气的话。 吴佑承小腿肚肿起,脸上却依旧是倔强的表情,干脆承认。 “老师平日不喜与人交际,外人都?传言您脾性古怪冷硬,兖州旱灾又闹得这般严重?,学生就是担心您。” “考试而已,学生还年轻,我……” “噗通”一声,吴佑承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先生的一拐杖打跪在地上。 严先生这一拐杖下去,似乎已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元妤仪见状立即上前劝道:“先生,吴贡生言之?有理,春闱三年一次,他还年轻,再等等也未尝不可,您何?必这样动气?” 严先生摇头,语调还是那样的尖利沙哑,可元妤仪却仿佛听到了发自内心的失望。 “所有人都?可以等,都?有沉淀的时间,都?可以说十年不晚,他不可以。” 说完这句话,严先生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精气神,一瞬间老了十余岁,勉强拄着拐稳住身形,转身离开。 他喃喃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声音极小极低,瞬间消散。 屋里只剩下元妤仪和跪着的吴佑承两人。 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