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可是眼?前却不断浮现重影,看不清脸,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吴佑承唤了句,“老师。” 青年的生机像被这?黑夜一点点啃噬。 但他不安的心情却缓解许多,能教出吴佑承这?样念青却豁达的学生,这?位老师必然也是人中龙凤。 君子?不趁人之危,殿下安全了。 谢洵的眼?缓缓闭上。 — 日光西斜,天边染着一大片火烧云。 元妤仪醒来后,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愣,太阳穴和后脑勺的麻木痛感?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屋,透过窗子?,能看到小院中晒着草药和野菜的竹篾,篱笆上随处长着野花野草,简朴却颇有意趣。 元妤仪垂下眼?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先?那身已经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勾破,现在换成了一件有些不合身的麻布长裙。 这?似乎是间正?房,干净整洁却没?有放置镜子?,元妤仪站起身,正?好看见那张木凳上放着的珠钗。 院中忽然响起竹筐落地的声音,元妤仪将珠钗握在掌心,循声望去?,正?和少年对?上视线。 吴佑承也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见她醒了,眼?眸一亮,恭恭敬敬地行礼。 “殿下万安。” 元妤仪还从未见过他这?般轻松的模样,想来是千里?迢迢归家,见到家中寡母和恩师都身体健康,未受此?次旱灾波及,放了心,便示意他不必行礼,招手唤人进屋。 “吴贡生,本?宫怎么会在这?儿?”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反应过来公主当时还昏着,自然不记得?昨晚的事。 “草民和老师昨日进山时,正?巧便碰见了您和谢大人,您发热昏迷,谢大人也受了伤,若延误医治,恐怕失血过多,有性命之忧。” 元妤仪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过来,昨夜多亏吴佑承救下她和…… 元妤仪的思绪怔愣一瞬,脸上蒙上一层不确信,难道她昨夜听到唤她的声音,都是真的吗? 少女嗓音微涩,“谢衡璋在哪儿?” 吴佑承与谢洵的交往不深,也不知道他的小字,但看到公主脸上担忧的神情,也猜到一二。 只是,谢大人的情况……不甚乐观。 他年纪小,藏不住事,利落的眉头几乎皱成一团。 元妤仪见他神情纠结,一颗心揪了起来,站起身催促道:“你?刚才说谢大人受伤了?” 吴佑承想到刚才顺嘴交代了个遍的事情,知道瞒不住,只好让开路,低声道:“殿下请随我来。” 院子?不大,吴佑承推开东厢房的门,却有些惊讶地说道:“老师,您还没?去?休息吗?” 他原以为严老师将谢大人安置在这?间屋子?后就离开了,没?想到现在还在这?儿守着。 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老师素来淡泊名利,又与人为善,吴佑承没?想太多。 他转身朝刚进屋的元妤仪介绍道:“殿下,这?是恩师,这?里?就是恩师的居所,至于您的衣服是托了我娘来换的。” 元妤仪闻言微微颔首,她已经大致明白了昨夜的事情,可见到坐在窗下木凳上的男人,眼?里?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错愕。 日光斜斜地洒在这?人肩头,却并?未染上几分潇洒落拓的气息,反而?更加狰狞。 元妤仪垂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捏紧。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张脸,左半张脸像是被剥下一层皮,露出嫩粉皮肉,右半张脸则爬满了各种伤疤,压根辨不出一分本?来的相貌。 面目狰狞,举止从容。 这?人身上的两种特质太过矛盾,元妤仪一时竟猜不透他的年纪。 男人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没?有错过元妤仪细微的表情,但他的情绪却没?有任何波澜,更没?有不悦,礼数十分周全。 “草民严六,拜见公主。” 声音一落,元妤仪的眼?睫颤了颤。 嘶哑尖利的声音,像指甲刻意在石块上摩擦划过,发出阵阵嗡鸣,莫说好听了,恐怕连正?常的嗓音都算不上。 “严先?生不必多礼,是本?宫和驸马应当谢谢您和吴贡生,出手相救。” 元妤仪朝他微微福身,还了个礼。 吴佑承立马上前,扶着言先?生起来。 “靖阳冒昧一问,先?生可是有腿疾么?”元妤仪注意到他明显迟钝的动作,又道。 “先?生可以跟佑承一同前往上京,那里?名医无数,或许能医治您的腿疾。” 吴佑承眼?底闪过一丝期待,转瞬即逝,脸上露出一份为难,解释道:“我老师他……” 严先?生扯了扯嘴角,脸上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