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故意逗她:“晚了,我们走不掉了。” 翠姨娘大惊失色:“他们不是把你放了吗?”赵慧和余修也跟着紧张起来,只怕难关还没有度过。 余舒道:“放是放了我,不过我已承蒙大燕皇帝恩典,留任朝中,官复原职。因而不能带你们回老家去种田了。” 闻言,三人目瞪口呆,莫大的惊喜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砖头,生生将他们砸晕了。 翠姨娘咽了咽口水,“这是说,新来的皇帝老爷,还要你做大官?”看到余舒点头,她顿时兴奋的涨红了脸,要是能留在京城,她才不想走呢,当个地主婆子,哪里有当诰命夫人风光气派。 原以为好日子到头了,没成想福气还在后头呐! 赵慧和余修也都高兴得不行,倒不是他们贪图这份富贵,更多的是不舍得离开这个挡风遮雨的地方,不管是赵慧还是余修,都是从住进这座宅子起过上安稳日子的,比起回忆不堪的义阳城,这里才更像是他们的家。 几人兴奋之余,又有些不真切,赵慧和翠姨娘还好,余修毕竟是个读过书的少年人,纵然没有报国之志,却晓得事理了,看看长姐,吞吞吐吐道: “姐,你本是朝廷大臣,如今亡国,你转头效忠了大燕,若叫天下人得知,岂不、岂不——”他咬着嘴皮子,有些说不出口。 “岂不骂我贪慕权贵?”余舒替他说出来,轻声一笑,伸长手越过茶几拍了拍他硬邦邦的肩膀,说道:“你且等着瞧,将来是骂我的人多,还是敬我的人多。” ...... 晚上,薛睿自然是留在余府吃饭,但他身份摆在那里,未免一家老小觉得不自在,余舒就同他两个人单独在永春苑摆了一桌酒菜,屏退旁人,也好说话。 永春苑里四季如春,冬暖夏凉,这时节更是花草繁多,景致非常。他们眼下就在池塘旁边一座八角亭中,脚下是汉玉铺成的地砖,头顶是金晶点缀的穹顶,一盏一盏琉璃灯高悬在勾檐之下,将亭中的人映得周身辉光,好似下凡闲游的神仙一样。 “你这园子,我离开那会儿瞧着尚有些简陋可惜,今日再来却如临仙境般了。”薛睿不由地赞叹,水岸送来阵阵清爽的凉风,含着幽幽的花香,薰得人未酒先醉。 “后来是又修整过几回,自地底下引了一道活水进来,”余舒一面饮酒一面笑道:“等下撤了席,我再带你夜游,刚好我养得几株月下美人就要开花了,与你共赏。” “甚好。”薛睿被她勾起了兴致,只觉得自己许久不曾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自从当年投奔了宁冬城,他就没有一刻偷闲,往来军营与沙场,绝口不谈风雅之事。 酒足饭饱之后,余舒叫人拎了一盏竹骨花灯过来,交给薛睿提着,两人挽着手往游廊那边去了,一路走走停停赏花赏月,好不自在。 夜浓时,水榭花房中,就在一张躺椅上,他从身后半拥半抱着她,侧头望着窗台下两丛缓缓绽放的月白,静静地品味这一时刻的安宁。 “皇上已然答应为我二人指婚,你趁早挑上一个吉庆日子吧,我再不想与你偷偷摸摸的。” 余舒“嗯”了一声,紧接着便呵呵呵笑了起来,回过头来戳了戳他的胸膛,“那你得先到忘机楼去揭榜才成。” 当初忘机楼大易馆开门大吉之日,余舒就命人在天机榜上张贴了天价悬赏,至今为止排在第一位的,还是她那一张“招婿”金帖。 薛睿早就知道她将忘机楼改建做了大易馆,这些年被她经营的名声在外,再有金柯这个耳报神在,不难知道忘机楼内有一张天机榜,更加听说过那上头有一则价值黄金万两的悬赏,至今没人能够揭榜。 他低头看到她促狭的神情,心中一悸,搂紧了她道:“我何其有幸,今生遇见了你。”若不是她的出现,他应当会背负着薛家的养育之恩,背负着养父和生母的血海深仇,一辈子都挣脱不了吧。 说来可笑,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将她一个女子当成依赖,哪怕两地相隔终日不见,只要念起她来,就让他变得无惧无畏,不怕前路凶险,不怕刀枪无眼。因为他坚信,就算他一无所有,甚至连姓名都不复存在,她也还是会等着他回到她身边。 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或许正是多年前在义阳城的街道上,那一次回眸。r1152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