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邓氏被晾在大门外整整一个时辰,几次让人进去通传,得到回复都是说“我家姑娘马上就出来了请夫人稍等”,叫她窝火极了,想要甩袖子走人,又不愿因为一时之气,耽误了正事。 “臭丫头,等你日后进了我家的门,看我不好好儿给你紧紧皮。”尹邓氏心中暗骂。坐在轿子里憋闷,又不方便掀帘子出来透气,正午日晒,她身上腻出一层汗,煞是难受,若是不这样安慰安慰自己,她早就负气离开了。 “夫人,大门开了。”侍郎府的丫鬟掀开帘子一角,细白的小脸晒的发红,嘴上没抱怨,心里和尹邓氏一样,早就把余府上上下下骂了一个遍。 尹邓氏整理了一番仪容,矜持地伸出手让丫鬟扶她下了轿子,抬头看到开了半扇的大门,连个迎人的都没有。 她提了口气,才没掉头,一步一步迈进了大门,方才见到有个虎背熊腰的管事带着一个秀秀气气的丫鬟走过来,朝她见礼。 “让夫人久等,我家姑娘正在花园里等候,您请进吧。” 边上那个丫鬟对她抿嘴一笑,侧身引路:“夫人这边走。” 尹邓氏总觉得这两个下人笑得不怀好意,皱皱眉头,冷着脸让那丫鬟带路,往后花园去了。 余府的大花园是余舒精心布置的一所风水宝地,因有四季如春的奇观,被薛睿提名“永春苑”,送了她老大一块绿玉琢成的匾额,悬在入口。 尹邓氏一进园子,就暗自吃了一惊,这都腊月了,眼看就要下雪,外面到处是枯木凋零的景象,怎地这花园里一片绿意盎然,不见衰败之色。 又走几步,只觉微风拂面,温柔煦暖,好似到了春天,更叫她纳罕了。走过池塘,竹林,眼见仙鹤悠闲汲水,锦鲤跃于水面,荡起波光粼粼,烟霞蒸腾,风景好不怡人,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一不留神就看花了眼,呆立在原地。 带路的林儿回头一瞧她们主仆两个呆样儿,掩口促笑,娇声提醒道:“夫人请跟紧了,这园子里摆了好些八卦阵法,不小心迷路那可就出不来了。” 尹邓氏猛地回神,有些丢脸,瞪了她那丫鬟一眼,忍住不去留意周围风景变幻,冷着脸往前走。 穿过一带烟霞蒸腾的竹林,前方柳暗花明,就看见披头散发坐在凉亭里逗鸟儿的余舒。 尹邓氏立定,当头一声冷哼,道:“余姑娘忒大的威风,想见你一面,真比登天都难。” 上一回是余舒压着和侍郎府亲近交好的几户人家婚书不发,逼得尹邓氏上门求情,结果吃了闭门羹,让她回去气了好些天。 余舒横扫了她一眼,没吭声,手上端着一小碟熟蛋黄,拿筷子尖挑着喂那笼子里的鹩哥儿,这是上个月聚宝斋分红,裴敬因为水晶生意发了一笔痛财,特地从南方找来的精品给她逗乐子。 “给我、给我、求你啦。”那鹩哥被她手中吃食逗得上蹦下跳,口齿伶俐,还带着南方强调,一张嘴就把余舒逗笑了。 尹邓氏见她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倒跟只扁毛畜生说起话来,心头火气,提着裙边上到亭子里,自顾在余舒对面坐下,拉长了脸道: “长辈和你说话,你就这样没规矩吗?”真不亏是奴婢养的,不识大体,就这样一个下贱胚子,也配住这样好的园子。 余舒将蛋黄喂给鹩哥,耷着眼皮道:“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怎地,上次我就说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似你这般小肚鸡肠的毒妇,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充长辈,真真没皮没脸。” “没皮没脸、没皮没脸!”笼子里的鹩哥跟着学舌,企图再讨一口蛋黄儿吃。 尹邓氏不设防遭这一人一鸟羞辱,一口气没提上来,血管从脖子直往上窜,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忘到脑后,她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也不嫌疼,只怒道: “臭丫头,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顾你母亲的死活了。” “哐”地一声,余舒随手一撂,小碟子打着颤摔落到桌子上,她冷眼看着出言威胁的尹邓氏,道: “这就是你要找我说的人命关天的大事?” 尹邓氏冷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母亲当年在我尹家为奴为婢,若不是她与人私奔,能苟活到今日?这世上有没有你这个小贱种都说不定。你以为你求了薛贵妃的恩典,给你母亲立了户籍,就高枕无忧?我告诉你,你还嫩着点儿,你母亲的卖身契我可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