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余舒正跷着脚躺在内厅的藤椅上打盹儿,没听到他进门的声音。 薛睿没叫人吵醒她,慢步走了过去,从侍婢手里要过扇子,摆手让人退下,就在余舒身旁的软凳上坐下,一脸笑看着她歪脖子打瞌睡的模样,接着给她扇风。 余舒睡得浅,不一会儿就转醒过来,眯开眼睛,看到当前一张俊脸,倒不是很惊讶,迷瞪了一下子,便打着哈欠坐起来,揉揉脸问他: “你回来啦,吃过了吗?” 薛睿看着她懒洋洋的动作,忍不住伸手掠了掠她鬓角散乱的碎发,挂在她耳后,笑道: “在王爷那里吃了的。你也别睡了,陪我说说话,到晚上再好好休息,明天咱们要启程回京。” 余舒顿时就清醒了,“这么快就回去吗?” “嗯,十三公主受了惊吓,宁王要带她回京,我们单独留下不方便,就和他们一起走。” “哦,”余舒脸上有点遗憾,看看薛睿,实话道:“别的没什么,只是没能吃得上你打的野味儿,可惜了。” 薛睿笑了,“这有什么难的,那几只山鸡兔子不是拎回来了么,到晚上我们拿到湖边去烤吃。” “哈,这样也好。”余舒又精神起来,盘起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从他手里抽过那柄团扇,在两人之间摇动,一边奇怪道: “那么大一只老虎,是怎么跑到围场边上来的不是说凶禽猛兽多隐于人吗?” 薛睿神态自若地告诉她:“不是它自己跑出来的,就是被人引出来的。” 余舒脸色一怪,听他一句话心里就有了猜测——无非是有人意图不轨,谋杀害命了。 至于谋谁的命为何图谋,这答案几乎不用她去想,就有了结果。大安今朝兆庆十四载,几位皇子相继成年,皇后膝下无子,东宫无主,这分明是一个诸子夺嫡的局面一票有望继位的皇子们互掐,谁不想谁死? 别说今天这一茬,余舒之前就被牵连过一次,那还是双阳会期间,她被水筠算计,让刘灏手底下的人给捆了,关在地下室,最后水筠被挑了手筋脚筋她好险保住一条命,事后刘灏却成功栽赃到了四皇子的头上,使得一人出局。 夺ˉ嫡路上尸骨成堆,水筠纵有天贽奇术,却还是被人当了筏子,可见这二字有多么凶险。 薛睿看她停下扇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神态,轻声问道:“怕了?” 余舒抬头看着才貌过人的薛睿,眼神明明灭灭,心中不由自问—— 刘昙想做皇帝吗?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反过来问:刘昙为什么不想做皇帝? 单凭刘昙在双阳会上的表现,她也该看出来那个年纪轻轻的九皇子,不是没有野心的。 那么作为刘昙母系的薛家,想当然会成为他的依仗,薛睿作为薛家的长子嫡孙,将来是要继承偌大的家业,种种现状都表明了薛睿是必定要参与到这一场夺嫡之争当中去。 这一认知,余舒不是不懂,只是她第一次想的这么明白,看的这么清楚。 “阿舒。”薛睿适时地轻唤一声,握住了余舒执扇的手腕,心里有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明的忧虑,可他还是温和地对她说: “别想太多。” 余舒抽回跑远的思绪,对上薛睿安抚的目光,心道:他不知自己来历,想来是不知道以她这个现代人的眼界,现在就能够看穿这场夺嫡之争。 不过他方才实话告诉她围场里的猫腻,大概是存了三分试探,万一她日后想明白了,再后悔和他谈情。 两人毕竟是朝夕相处过,余舒占着一点先机,将薛睿的心肠摸了个半透,当即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家伙就知道对她使心眼下套儿,怎么就不多想想她是什么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吗? 他也忒小瞧了她。 “嗯,我不想了。”余舒好笑地靠回躺椅上,将手腕轻抽回来,慢悠悠地晃着风,心道一声也罢,他以为她懵懂,那她就继续装糊涂吧,等他哪天想说了,她再“好好”地和他谈一谈。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点,留在华珍园的一干人等便动身折京。 余舒来的时候和一群人挤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却是横躺着都行了。 薛睿坐在余舒对面,看着她捧了半卷书,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