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义阳县考生,余舒。” 余舒有一瞬间耳鸣,什么都听不到,紧接着,肺里就好像正有一股舒爽的气劲源源不绝地奔涌而出,飞快地窜动到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打通每一个晦涩的关节,“啵”地一声笼罩了她。 魁首! 她是算术一科的魁首,仅有两榜三甲的大易师才能够比肩的算子! “嗡”地一声,随着众人反应,琼宇楼上如水滴油炸开来——经过这些日子,谁都晓得九皇子刘昙找了个替补的坤席,前不久才中了奇术第二,当时不少人感慨这个上无魁首的年轻秀元,谁能想到短短七日过后,还是这个小姑娘,竟然摇身一变,稳坐了当今炙手可热的算魁! 这一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没人料到这种戏剧性的局面,刚才还是一副胜利者姿态的刘灏一脸愕然地愣在当场,而原本不甘认输的刘昙,却成了今年双阳会上最大的赢家! “好哇,老九,原来藏得最深的是你啊,”刘鸩最先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脸苦笑地指着笑傻了的刘昙,又指指他身旁的余舒,刚想说什么,忽记起眼前这位此后身份便不同了,于是拱起手礼貌道: “恭喜余姑娘夺魁。” 三年大衍,六科之内,算学最为独立,其他五科,登一榜的能称易师,登两榜的敬称大易师,三榜魁首——宝塔顶尖的易子,百年不世出,在这之下,论位份高低,又有两榜三甲,三榜三甲,这也是二十年难得一见的。唯有算魁,或三年六年能出现一名,通通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红极一时! 且余舒这个算子,还附了一个含金量十足的奇术三甲,两榜算子,这可是个大稀罕! 若在细想。今年算术三甲,第二第三都是韩闻广的弟子,有了比较,余舒这个第一,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恭喜恭喜,余姑娘年纪轻轻,便能有此过人之能。真是让人佩服啊。”这楼上有心眼的,大多当即起身向余舒道贺,无不是有心结交这位前途不可限量的女算子。 当然也少不了有人吃酸葡萄,暗地里眼红,在此先不多说。 这边余舒被上前道喜的人围住,应接不暇,另一头阴云密布,刘灏身边的人感觉到他的怒气。大气不敢喘,只有纪星璇呆呆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灏怒极了。听到她自语声,转过头盯着她,难掩火气,低声咬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本王,有韩闻广的两名弟子在,这一科算术无人能出左右吗?” 若不是有纪星璇的保证,刘灏也不敢孤注一掷,提出和刘昙在这一科分个胜负,这回可好。一招失算,满盘皆输,别说是面子,连里子都丢光了! 纪星璇神情恍惚地抬起头,对上刘灏怒容,猛然惊醒了。眉头狠狠一皱,青着脸腮,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余舒怎么可能会是算科魁首呢,别人不清楚余舒的来历,她却明明白白。一年前还只是三叔妾房名下一个不学无术的丫头,据说连字都识不得几个,生无慧根,命相极差,即便是拜了青铮道人那等高人为师,可是凭她的资质拙劣,再怎么勤奋努力,也绝无可能短短一年就脱胎换骨,胜过旁人苦学十载! 不对,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纪星璇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脸色越变越差,手指抠着膝盖,不顾刘灏冷脸质问,突然站起身来,目光越过几排座位,落在那一道意气风发的人影身上。 她极力想要回忆一年之前,在义阳城纪家,见到过的余舒是个什么模样,然而眼睛都盯红了,好似走火入魔,脑海中被唤起的记忆,却是她身在大狱的那一个夜晚,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那一脸让她胆寒心惊的狞笑。 打了个寒颤,纪星璇腿一软坐回椅子上。 “七哥!”刘昙好不容易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隔着不少人,一声呼唤,两手重重抱拳,红着脖子,朝刘灏大声道: “敢问七哥,今年双阳会,可算是弟弟我胜了?” 楼上很快安静下来,多少双眼睛转移到刘灏身上,就看宁王殿下如何收场。 刘灏此时十分难堪,不好在众人面前发作,两手背在身后,拇指上的紫玉扳指捏的咔咔作响,朝着刘昙扯了扯嘴角: “九弟的运气,为兄自叹不如。” 即便认输,刘灏也要维持颜面,丢下这一句话算作交待,便甩过袖子,转身就拉下脸,大步离去了,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