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裴夕舟没有说话。 他仍是细致地擦着剑,整个人是沉静的,直到听到云亭隐含担忧的再度提问声,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喑哑着,说:“能去哪里……” 烛火本就昏黄,可这仅剩的光却照不进裴夕舟的眼里。 他的双眸从未如此刻一般晦暗,喉结动了动,才补了句:“倒是该去谈谈。” 云亭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他伸手去接剑,这才发现裴夕舟拿着素帕的手里还牢牢握着什么。 没了素帕的遮掩,云亭匆匆一看,依稀辨出他手里握着的是前些日子花了大价钱定下来的玉石。玉石偏长,坠在裴夕舟的腰带数日,云亭一直好奇他要用它来做什么。 眼下显然不是问话的时候,裴夕舟的白袍皆已破损,衣角更浸着血痕,唯有玉石被好好护着,纤尘不染。 走出大殿,远处煌煌的火色也已经熄灭了。 隐隐见有人在偏殿处等候,裴夕舟顿了顿,慢慢将玉石用干净的帕子包好,缓缓收入怀中。离了玉石的手指在冷风中逐渐冰凉,在走进偏殿时,他隔着外衫再次碰了碰那玉,如同触碰茫茫冬日里唯一的一丝温暖。 “你在外候着。” 裴夕舟低声吩咐了云亭一句。 看着云亭不情愿的样子,他浅浅笑了笑,道:“今日之事已了,你不必担忧。” 察觉到裴夕舟压抑下来的情绪,云亭默默点了点头,抱着双手守在了门外。再次抬头时,裴夕舟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偏殿门口。 “贤侄来了。”一中年男子闻声抬眸,朝裴夕舟笑道。他一袭官袍,全身上下一尘不染,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他随手指了指空着的椅子,示意裴夕舟坐下,然后缓着语调悠悠地道:“你知道国师意味着什么吗?” 中年男子看了坐正的裴夕舟一眼,待瞧清他蹙眉的模样,忽然笑了一声:“两百年之前,大乾第一代国师横空出世。自此,国师对于百姓,就仿若凭空创造了一个信仰,用万千颂语捧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灵。” 中年男子嘴角上扬,长叹一声。 “你肯定要说,自己看到的情形并非如此。咱们大乾如今的国师从未自恃身份,所言所行堪称君子。” 他负着手来回走了两步,顿下来道:“多年前,我曾同他说过国师与神灵之论。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中年男子将似笑非笑的眸光落在裴夕舟身上,而后闭上了双眼,回忆道:“他说,我自然不是神灵,但我会尽己所能,行君子之事,不负你们所望。” “可究竟负不负,还不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