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带着梅长君缓缓向五楼走去。 潮湿的湖风如潺潺流水般轻轻拂过走廊,吹动了一扇本就开着的木门。 听到声响,裴夕舟这才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垂眸缓步走到门边。 “夕舟?” 梅长君在几步外便望见了将手搭在门沿的裴夕舟,不由唤了一声。 裴夕舟听出了她的声音,却仍是低着头,继续关门。 他向来是端方如松不染纤尘,此刻整个人却透着压抑的沉闷。 梅长君走近,抬手扶住木门,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无事。” 裴夕舟顿了顿,放弃了关门的举动,走回室内。 桌上有沸腾的茶炉,两盏茶,其中一盏的旁边有溅出的水痕。 裴夕舟端然坐在另一侧,在炉中火色照不到的暗影里,眸中仿佛蓄着暗夜深湖。 梅长君一愣,没有继续纠缠。 “……那,书院见。” 她并未多言,合门离开。 “这下该陪我去品茶了吧?” 身后传来顾珩的笑问。 他唇角笑意极其柔和,带着一丝无奈,置身于有些晦暗的廊中,眸光却是融融。 “好啦好啦,兄长别着急嘛。” 梅长君挽起顾珩,笑着往雅间走去。 桌上炉火明丽,汤沸声如风过松林。新茶以山泉煎之,佐以新荷,金渠体净,只轮慢碾,一片玉尘光莹。 顾珩和梅长君对坐而饮,不时谈论几句。 窗外风雨渐歇。 梅长君一边品茶,一边望向那天。 日破云出,分外瑰丽澄澈,只是西边仍有一些深沉的暗色,与层云卷在一起。 宛若适才裴夕舟的眸光。 梅长君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望见裴夕舟时,他也是如此神色,甚至更甚几分,眸色深黯森然。 自陵墓那天隔雪而望后,梅长君的身子愈发疲乏,甚少出门。 而那时的裴夕舟已经大权在握,一边帮着小皇帝收整各大世家,一边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为了让梅长君安心养身体,梅翊景并不对她多说朝堂之事。她每每问起,也只听梅翊景告诉自己裴夕舟可用,劝她不必为自己担心。 梅长君知道景弟的意思,但骤然得知裴夕舟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几乎将多年以来身为国师的霁月光风尽数舍去,醉心弄权,便不得不怕他威胁到梅翊景的皇位。 一个暮春的傍晚,她收到消息,得知裴夕舟将在她所掌控的一家茶楼中见一位朝中大臣。 梅长君便去了,在早已布置好的暗室中,透过石隙悄悄望着这个许久未见的首辅大人。 茶室本是清雅之地,外间火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