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永远臣服于宛,古纥每年向宛上贡汗血宝马万匹、牛羊万头,黄金万两,而北厥则在这些数目上加一倍,两国皆派一年轻王子留京五载,学习中原文化。 古纥是挑起战事的一方,北厥只出兵五千相助,北厥来使不服,站在紫薇殿内高声抗议。 元启帝高坐金龙椅,只凉声款道:“朕若不重罚北厥,他日再有藩国乱我边界,众多小国岂不都去出兵相助。” 一国犯乱,不构成威胁,可若让散若星盘的诸藩团结起来,那就真的是场硬仗了。 如此,北厥只得认下这屈辱条约,既已成友邦藩属国,自然是要依礼制在皇家城郊别苑开宴设席。 大宴这日正好是古纥的婆兰伊节,其性质类似于宛朝乞巧节,礼宴在晚上,礼部给宫苑里挂上许多婆兰伊节独有的兽金灯,以表两国摒弃前嫌、重修旧好之喜。 昭阳郡主应邀赴宴,她一早就换好郡主仪制的枫红刺花金宫裙,发冠十二只金羽钗,乘着青鸾油壁车出了城。 皇家别苑倚山而建,原本就是皇族贵胄夏日里避暑胜地,楚明玥的轿辇到的时候,一众皇亲国戚、朝臣及其家眷已到过半。 兽金灯被挂在枝叶间,一颗颗闪烁着,像狼的眼睛。这样的场合也是诸家联姻的好机会,年轻的公子小姐们聚在花园里,夏夜的山风吹过一抹凉。 大宴尚未开始,楚明玥寻了处偏僻凉亭,独自坐在厅中,眺望花园里张府的女儿给孙家的儿子塞了一方秀帕。 “这两家的老太爷不是不对付吗?”楚明玥唇角噙笑,梨涡深陷。 “啊?”半夏疑惑不知。 楚明玥倚在漆红雕花栏杆上,笑意不减,清音过泉,“两个老爷子曾在紫薇殿因政见不合大打出手呢。” 半夏听得咂舌。 这处凉亭地势较高,正好被繁茂如盖的古槐树掩在其后,就仿佛是修建在枝叶从中。一道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绕老槐树而过,数人一起的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几人行至树下时,清丽带笑的声音正好响起,为首的年轻人驻足仰望,透过随风拂动的叶片,他见到半张精致像林中仙一样的脸。 “王子,该入席了。” 年轻人眉高眸深,肤色健康,穿一身古纥王族服饰,他就像没有听到催促,展颜忽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是阿依诺。” 簇拥在他身边的人不明所以,把人往大宴方向一路拖走。 而林中仙听到动静,探身往下看,唯有一捧夜色。 几乎所有宫宴的流程相差无几,无外乎笙歌乐舞,楚明玥从小到大参与过无数次,这样热闹的时候,热闹得过了头,反倒显得刻意。 她一袭华丽宫装,坐在女眷席位之首的玉案后,神色阑珊淡然看着舞池中长袖拂摆。 金樽玉液被她不知不觉间喝去一半,酒气熏氤过的容颜愈发明晃晃得惑人心,两道目光落在她的方向,就似黏着一般再挪不开。 古纥王子被楚明玥身上似冷似媚的仙气儿深深吸引,不自觉从席位站起,这时,舞池里一排纤腰舞娘入场,腰上铃铛随着羌笛一道响起。 也是这群随乐律旋转的舞娘,阻挡了上座突然射来的冷戾眼风。 年轻人的视线时而被舞姬挡住,那张如刀刻的英朗面容露出焦急之色,就连身旁人连连拉他衣角都未察觉。 终于等到舞姬散去,却见仙子正要起身离开,他匆匆放下手上金樽,提步追了出去。 “阿依诺。” 楚明玥走出大殿,刚在回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余光扫见身后人影追来。她转身打量来人衣着打扮,微微颔首施礼,“可是古纥王子。” “你知道我?!”年轻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骤然一亮,他声音爽朗纯粹,“我叫羚金诺华。” 没错,诺华这个姓氏,是古纥王族。 楚明玥莞笑,眸光被酒气熏得朦胧似水,“楚明玥。” 羚金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