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有见过秦思意拉琴的。 一样矜庄地坐在凳子上,目光却因垂落的角度而更显得缱绻。 那双细白的手并不像往常那般落在琴键上,而是握着琴弓,揉捻琴弦。 一把大提琴立在他的膝间,黑色的支撑杆斜倚着与一侧小腿支成两道平行的线。 秦思意将校服穿得格外板正,从领带的打法到衬衣露出袖口的长度,每一毫米都仿佛照搬规则,钉死在了某一点上。 钟情没有开口去打扰,他安静地在靠门的位子上坐下了。 小音乐厅只亮着台上的一束光,他不确定对方能否看见自己,可也并不想由自己去打碎眼前幻境似的场景。 时间在空旷的音乐厅里变得迟滞而缓慢,钟情靠着椅背望向舞台,恍惚间便产生了一种已然过去千百年的错觉。 他在很久以后见到秦思意向着无人的观众席点头致意,仿佛这并不是一次练习,而是一场即将谢幕的演出。 好在很快,对方就又持着弓架回了弦上。 不同于前一曲的陌生,钟情听出了这是开学时那出短剧里用到的配乐,经由秦思意和舍长改编后的帕凡。 他不可思议地跟着旋律一步步向台下靠近,末了仰着头将视线与台上的人交汇在了一起。 秦思意笑着让乐段停留在了某个不应停顿的瞬间,握着琴颈对台下的钟情说到:“我看见你了。” 他将琴弓举起来,形成一条和小臂相连的线,从大门一直移到了钟情的眼前。 “从你进来开始,我就看到你了。” 说这句话时,秦思意的琴弓便直指着钟情的眉心,像一把用以宣誓的剑,也像一根摄魂夺魄的魔杖。 钟情滞怔地看着被照亮的微尘在秦思意身边翩飞,形成一个又一个奇异的光点。他突然就想要和对方说一些必然越线的话,可最终那些词句也只是堵在喉咙里,在他翻身跃上舞台的同时变成了一段再平淡不过的文字。 “要用的曲子定下来了吗?” 两人对调了视角,再度变成了往常一样由钟情去俯视的姿态。 秦思意于是收回视线,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抬手将谱架上的乐谱翻到了更靠前的页面,同样寻常地回应到:“嗯,萨沙把这里改成小调了,我还在练。” 他说着便顺着所指的乐句拉了起来,直到出现了反复记号才又一次停下。 “好像以前那种苏式音乐。”钟情在对方看向自己之前就发出了评价,并不专业,却巧合地押中了舍长改编时的思路。 秦思意因此流露出一瞬惊讶,转而在起身合上乐谱的动作间问到:“复活节你回国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