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尾了,不管他会不会伤心,你都会这么做,是不是? 曲砚浓不否认。 她一向是这样的人,如果当初卫朝荣没有为她而死,她做决定时甚至都不会有这一点犹豫。 季颂危摇着头感慨:果然是当过魔修的人,做权衡时天然便有优势。 “可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你封住冥渊水尾,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会经受他的痛苦,这是你在心痛他啊。”季颂危轻轻快快地说,“他若是能看见,应该会更欣喜才对。” 曲砚浓和季颂危不熟。 可她真正被他一句话解开心结,隔天便费心建成镇冥关,永镇冥渊。 在毁去魔骨转修仙道之前,曲砚浓既不懂情谊,也不懂怎么珍惜别人的情谊。 她生活在尔虞我诈里,也只会尔虞我诈。 她就像一只被豢养在沙漠的鲸鲵,就算有一天坠入碧海,她也不知道怎么呼吸。 夏枕玉告诉她卫朝荣的死,让她学会拿起。 而季颂危在冥渊水尾前的一番开解,让她学会放下。 可等到她终于拿得起也放得下,卫朝荣早就死了,而她也在道心劫里日复一日地沉沦。 一千年,什么都抛却,再不想起,无欲无求也无悲无喜。 她成了曲仙君。 “二十多年前,望舒域地脉陷落,造成一场天灾浩劫。四方盟理应开仓赈灾,可季颂危舍不得钱。”曲砚浓忽然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胡天蓼和戚长羽都看向她,不明白话题怎么从镇冥关突然变到四方盟。 “季颂危想得很美,他自己不想放血,就超量发放清静钞,给望舒域修士、给山海域修士、给玄霖域修士……”曲砚浓语气淡淡的,好像不是在同谁说话,而只是一场回忆,“他是保住了他的钱,可代价却转嫁给了整个五域。山海域和上清宗为他结账。” 曲砚浓不问世事,但不吃亏,尤其不喜欢被别人占便宜。 她找到夏枕玉一起去望舒域找季颂危,既是为了算账,也是因为季颂危的举动离奇,说明他的道心劫更严重了,她们看看能不能拉他一把。 当世三个化神修士差不多就是这种既不亲密、也不信任,但只有彼此能守望相助的关系。 道心劫面前,他们都是挣扎的蜉蝣。 季颂危在她们面前赖账。 他装傻,直到装不下去又开始唱念做打地扮演悔恨。 “季颂危,你是不是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最精明?”她当时心境毫无波澜,没什么意趣地平淡反问。 她不生气,只是觉得无趣又烦人,把季颂危打了一顿,夺走了清静钞的发放权,又从四方盟割了一大笔利益,满载而归地回了山海域。 直到如今望舒域还在还当年欠下的债。 这件事没什么稀奇的,曲砚浓早就抛之脑后了,也从来不以为意。 直到今天,她坐在阆风苑里,对着镇冥关,不经意想起多年前的那场意外对话,想起曾经轻快微笑古道热肠的季颂危,想起如今望舒域那个冰冷的钱串子。 镇冥关还是镇冥关,可人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物是人非。 她惘然若失。 “一千年,”她轻声说,“原来真的很长啊。” 第18章 镇冥关(五) 申少扬伫立在巨大天门下。 他攥着薄薄的阵图,紧紧皱着眉。 这一局的关键不在于替换镇石的速度,而在于应赛者手里究竟拿到了多少镇石。 取得的镇石越多,在这场比试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