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爱意汹涌,那一刻却又温澜潮生。 其实也不过是想起了这一年多以来,彼此相互陪伴携手走过来的那些日子,平淡得毫不出奇,甚至抵不上他昔年在京中时那些穷奢极欲醉生梦死,但那些一起生活过的片段却偏偏细水长流,日复一日,摁压着人的记忆,将彼此刻进了心里。 他想将她拥揽入怀,可下一秒,她却突然发了狠,脸上还挂着泪,便搂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了过来,一通没什么章法的吻技,使了蛮力,两个人踉踉跄跄跌坐到了他身后的沙发上。 她在他上方,红唇微离,气息游离在他面上,刚刚哭过的声音里还有淡淡的鼻音,此刻却娇软了下来,手指有下没下地勾着他的衬衫扣子:“真不想要我啊?” 她少有这么主动,曾经多是配合他时,才会受迫如此。他收紧双臂,拉拢了她的腰,调笑道:“不是你想要我?” 她盯着他,黑暗的房间里,因为外面的光,眼里才多了点点微光潋滟。 她没反驳。 小妖精,简直毫不掩饰。 他轻笑。 于是后来,依偎,洇润,纠缠,不堪沉浮于浪海。 天快亮的时候,她总算是有了一丝歇息,搭上他的脖子,微微喘着气,在他怀里问着他:“温行知,为什么不要我来找你?” 他在她眉间落下轻吻。 关于温行知落网这个问题,她其实很早就已经想过。 在他问她“你想好了吗”,那个时候,她便想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她不是没想过那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那整整一天,南苡都集中不了精力,脑中杂乱,想些有的没的。 她房间的窗户就能看见对面a栋楼的状况,也往外探了好几次,人来人往的,一如平常。 南楠大清早就出门上补习班去了,她给自己报了个奥数班,说是想冲刺京大保送名额。 她一个人在家,心不在焉的,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可那些事儿,迟早是要来的。 警察是傍晚间来的,家家户户炊火做饭的时刻,几辆警车就这么开进了日暮里。 南楠那时候刚好下课回家进门,见她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悄声嘟囔了一句:“姐,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妈妈了……” “啊?”她在沙发上迟钝地回头,“你说什么?” 南楠也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是真是假,于是摇摇头,又换了个话题说:“隔壁a栋围了好多人呀,警察都来了,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心漏跳了一拍,蓦然起身快步走到房间的窗前。 果然楼下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最宽阔的那个广场,停了三辆警车,以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几个警察守在门口处,戒备森严,周围都是指指点点八卦询问的居民。 隐隐地,她看见了楼里面走出来两个警察,后面,跟出来一个高挺峻拔的熟悉男人。 看着那道身影慢慢晃了出来,她心中一窒,扭头便似箭一般跑了出去。 身后还有南楠疑惑急促的喊叫:“姐——你去哪儿?!” 好像什么都顾不了了。 昨夜他还细心安慰她不要怕,可怎么会不怕? 她怕得浑身都在微颤,只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明明清晨还在同她贪欢的人,怎么就,突然被戴上了手铐,笼上了黑色布罩? 心脏就像是万箭攒心,疼得人窒息,透不过气来。 楼下的大爷大妈、男人女人们都围在警戒线外,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的,是23楼的那个租户,竟然是个逃犯。 “犯什么罪啦?” “不知道呀,老王说连京城那边的检察官都跟着来了。” “哎呀平时就深居浅出的,一看就不对劲啦。” “马大姐住那一层的,还经常看见有个女的进出他家呀,不知道是不是同伙,是就赶紧一起抓进去啊。” “哦哟,咱们小区一向太平的,怎么突然就被逃犯盯上了,晦气死了。” “哎哎哎,刚老王去问了,那边什么都没透露,只说这人是个技术犯呀。” “什么犯?” “哎呀就是技术犯罪啦,文盲!” “哟……那还是个知识分子呀,这读书人怎么还……” “还能怎么样,就是利欲熏心,不然谁会铤而走险犯罪呀……” 南苡混在那群大妈之间,听着别人这么议论他,忍了又忍,愣是没让眼泪流下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