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四肢百骸忽然又涌起燥密的痛楚,上下唇一合,连带着声音都是按捺不住的颤抖,“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如果真有分手那一天,起码要给彼此留一份念想。你做的都是什么呢?洛珩?” 可唐言章到底更多的是埋怨自己。 她想,倘若那晚没有接受洛珩的拥抱。亦或是那晚她没有去酒吧。 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心软。 “……是最后一次。” 洛珩的声音轻到微不可闻,以至于让唐言章产生错觉,不知道是洛珩说出口的话,还是自己的心声被投射到了耳膜处。 铅灰色的天看上去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空气闷重黏腻,连带一向聒噪的蝉虫都偃旗息鼓。 废弃破旧的公园与一年前的情况大致相同。只是原本糊在售票口已经泛黄的旧报纸更加破败,堆在入口处的枯枝落叶垒得更高。唐言章踩上去,那些叶脉断裂的声响就格外明晰。 她比约定的时间要来得更早一些。 循着记忆,唐言章弯腰躲过垂下的枝条,又拨开挡在身前横生的枝丫。比肩她腰身的灌木丛没了修剪束缚,正肆无忌惮地往外延伸,一次又一次擦过她的外套。 她还记得上次与洛珩一起来时,贴心的女人先她小半步,牵着手,替她挡去了大部分的植被。 唐言章缓步朝着记忆中那方石凳走去。 她总是能笃定,倒不如说能猜到洛珩的一些小心思。 树影绰绰,连带着她的呼吸都放轻了不少。彻底暗沉下来的天无甚光亮,月亮被厚重云层遮挡,抬眼望去,唐言章隐约看见一些小路的轮廓。 洛珩想说什么呢。 是想在这里借着当时的回忆,再一次乞求她的怜惜吗? 唐言章拿出手机,调开手电筒往脚下的路照去。 刚行一步,前方莫约几米的距离就传来了洛珩的声音。 “就站在那里吧,唐老师。” 唐言章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是记忆中的那方石凳,也是熟悉的萧条角落。只是此刻失了光,蒙住了视野,她什么都看不清。 连洛珩的轮廓都看不见。 “我怕您走过来,我就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洛珩的声音仿佛远处传来的低哀,藏在层迭的颓败废墟中,隔开了遥遥千古。 “不要辞职,唐老师…我知道您为什么提出这个请求,也知道您怕我还做出些什么过激举动。所以…所以我特地选了这里让你放心。”洛珩哑声,“您是个非常优秀、善良,温柔的人,也是一位非常敬业的教师。是我不好…是我逼你破戒,逼你选择,一再地用极端办法挽留您……” 唐言章微微抬眸。 她在说什么。 “明明能够和老师在一起,与我而言是莫大的恩赐。是我太贪心了…才会觉得是痛苦。我不配做您的学生,唐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老师了。” 洛珩喑哑酸涩的嗓音,一点一点凿进了唐言章闷痛摇曳的心间。 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唐言章的身影微微一顿,张开唇,试图去说些什么打断洛珩的话。 “我会离开…机票已经订好了,往后的余生都不会再与您纠缠了。所以不要辞职,不要因为我失去了你的人生。” ……往后余生? 唐言章的脸色登时有些发白。 “我曾经特别害怕您忘记我,害怕自己在你的心里只是一个过客……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把我忘了吧,您那么优秀,教学生涯中也不该有我这么一个失败的污点。”洛珩轻轻抬眸,弯成潮湿的月,“下辈子,我们不做师生了。” 分明她与洛珩只隔了几步的距离。 却好似已经隔绝开了两个世界。 “回去吧。”她说。 …… 唐言章折身,双手紧紧攥着早已捏出褶皱的手提包,三两步并行往回走去。 她直觉洛珩在这半月内经历了什么。 还有…她要问一问洛珩。 问一问她要去哪里。 是不是真的要再不相见。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枯枝残叶,随着她的步伐而发出细细的摩挲声响。 唐言章破开朦胧的轮廓,走到了那个曾经彼此拥抱,拭去过泪水,相互告白的地方。 冰凉宽敞的石凳上空无一人,只有角落处明显被擦去的灰尘在告诉她刚才的声音不是错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