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绪不宁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出了一背的冷汗。第二日一早,右相阮季山便上书告病,待在府里不上朝了。 时光匆匆,月底时,太后也即将下葬。进行葬礼的前两日,丽州突然出了水灾,纪行止于朝堂之上宣读姜行旨意,命令掌管神机营的孙月安,在葬礼过后就带领一半人马前去赈灾。 不出靳渊所料,到了深夜,他府里便迎来了神色匆忙的客人。孙月安连气还没喘匀,就激动道:“侯爷!我神机营是掌管火器的特殊军队,陛下怎能派我去赈灾呢?” “因为这不是陛下的意思。”靳渊剪掉多余的烛芯,冷冷道:“这是纪行止的意思。 神机营大概有一万五千人,虽不如负责京城防卫的五万靖林卫人多,但因为持有火器,也不容小觑,纪行止派孙月安带走一半人,剩下的一半没了头领,自然不足为惧。 孙月安懵了会儿,才磕磕巴巴道:“侯爷的意思,难道那纪相,真要……真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哪儿是挟天子,她是想当天子。”靳渊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仔细想想她这些天做的事情!先是毫无预兆地将宋林抓入诏狱,又提拔自己的人当上监门将军!之后,她又出头阻止赐婚,与崔林交好。而那阮季山明明与她亲厚,却因为挡了她的路,仍旧被她以家人性命威胁,只能称病不出。这一出又一出,早就彰显了她的野心,可笑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为了帮助皇帝。”他说着,嗤笑一声,猜疑道:“说不定,之前太后天鸿寺遇刺一事也是她一手操办。” 孙月安恍然:“也是,那些刺客都是江湖人士,而她身边的纪园自小师从十三刀苏枕,师兄姐妹也都是小有名气的刀客,接触江湖人士简直轻而易举……” 靳渊长叹一口气,狠狠一拍桌子,沉声道:“纪行止,是想一手遮天!” “那,大人……” “我们不能再等了。”靳渊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太后葬礼之后,我们就要马上做出决断。” 太后下葬那日,天气甚是晴朗,靳渊总算在皇陵见到了姜行。 短短二十来天,姜行的身体就削瘦了许多,小脸陷在大氅毛茸茸的领子,几乎要与白狐狸毛同色。她被纪行止扶着,走几步就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指缝里渗出若隐若现的红。 靳渊连忙快步上前,扶着姜行担忧道:“陛下怎么病成这样了?纪行止,你……你当真好好照顾陛下了吗?!” 纪行止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并未说话,一旁的老太监反而出声道:“纪相日日陪侍在陛下床前,衣不解带,靳侯爷怎能质疑纪相一片衷心呢?” “好了。”纪行止漫不经心地摇摇头,等到了灵堂之前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靳渊:“陛下为何病的这般重,靳侯爷,你比我清楚啊。” 靳渊一愣,死死瞪着她,纪行止却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靳侯爷还不快跟着陛下?这灵堂,可不是我能进的。” 靳渊下意识往前看,姜行已经被扶着走进去了,他默了下,最终还是快步上前,进了灵堂。刚一进去,他就屏退左右,急匆匆抓住姜行的手,唤道:“陛下。” 姜行抬起眼,眸子里浮出点点水光:“舅舅。” “陛下,”靳渊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陛下实话告诉我,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那纪行止对你做了什么事?” 小皇帝目光躲闪,支吾道:“舅舅,别问了。” 靳渊心中更是确信,惊疑不定地向四处望了眼:“莫非是,隔墙有耳?” 姜行低下头:“舅舅慎言。” “果然如此,”靳渊心中火冒三丈:“这可是皇亲国戚的灵堂,她竟如此胆大妄为!”他胸口起伏几下,强忍怒气,又将姜行拉到毫无遮挡角落,警惕望了一圈,才继续问:“可陛下怎么就听她的?这宫中禁军不都在你手里吗?” 姜行嘴唇动了动,半晌,眼睛里竟起了一层水雾:“因为纪相……纪相给我下了毒……” 靳渊:……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妙,问道:“什么毒?” 姜行摇头,颤声道:“我不知道,太医说这毒在我身体里很久了,毒入肺腑,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