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在碰撞中有了好几道伤。 但两千块还是要赔,因为事情闹到了学校那边,学校不想生事,所以施压给时姝,把这两千块赔了,就皆大欢喜了。 “不赔的话,学校只能劝退你了。后续家长那边会不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比如报警,我们就管不着了。” 意思无非是:你赔了最好,不赔免得对方事情闹大影响到我们学校,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把你先开除了。 “好。”时姝听明白了,答应地很快。 那天放学后她花四块钱坐了两趟公车,来到了离家十几公里远的海边。冬季的天黑的快,夜里风大,海边的风更是吹得人刺骨,沙滩上几乎没有人在。 时姝脱了鞋,沿着海岸线踩沙子,看着沙滩上一个个凹陷下去的脚印,莫名想笑。 这是为数不多能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但只要潮涨,海浪拍打,这点痕迹也能被冲刷掉,多可怜。 她干脆躺了下来,这样留下的痕迹的面积能大一点,能存留的时间也久一点。 无穷无尽的黑夜包裹着她,今晚的天实在是差,没有星星,连月亮都格外黯淡,好像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时姝有点犯困,眼睛竟真的闭上了。昨天晚上她没睡好,隔壁房间的声音太大了,床板咯吱咯吱地响,隐约还能听到一些暧昧的声响,吵得人心慌。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耳朵捂到发痛,迷迷糊糊才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被海风冻醒的,凌晨的风更加凛冽,时姝有感觉自己再不起身离开真的会死在这里。 脑袋变得沉重,时姝狼狈地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她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不知道现下的时间,回到公车站旁,等待第一班车的到来。 不知道妈妈会担心吗?这是她第一次夜不归宿。 啊,又或许自己消失了一个晚上,根本没有人发现。 妈妈才是那个经常夜不归宿的人,通常回到家里,就是时姝要上学的时候。时姝和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烟味和欲盖弥彰的香水味。 通常这个时候,妈妈会问她一句:“上学了?”时姝很珍惜与对方为数不多的对话,也会点点头说是。 公车比预想的要早到,时姝没有等太久时间,很快就上了车。路不平整,车也开得摇摇摆摆的,时姝被晃得嗓子眼发酸,才终于回到家。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一缕一缕吐着烟气的母亲。 “妈妈。”时姝设想过回来的场景,女人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睡着,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回来的。 她心脏的跳动不由自主地加快,“砰砰”声像天上的烟花炸开。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的母亲其实是担心她的,守在客厅是为了等她回来? “嗯。”女人抽了不少的烟,嗓子被熏得微微发哑,回应得很平淡。 于是时姝又有些失望,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对方好像并不在意自己多少点回来,有没有回来。 “我回房间” “等一下。” 时姝转过身,烟雾缭绕在女人身上,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你的床被周阿姨睡了,因为我的床弄脏了。”要在小辈面前说这种话并不容易,时瑾脸有点热,好在对方看不到。 周阿姨?时姝有了印象,这是时瑾唯一一个带回来的女人,这段时间来得很频繁。 但是 “您知道我昨晚没有回来。”时姝说。 她第一次没有回家,妈妈知道了并没有担心,反而让别人睡在她的床上。 时瑾继续抽着烟:“我以为你去朋友家过夜了。” 时姝的声音也很平静:“我没有朋友,您知道的。” 两人在朦胧的烟雾中无声地对峙了几秒,最终是时瑾先认输了,她抖抖烟头,烟灰弹到了地上,在旧色的瓷砖上没有违和感。 “昨晚,你学校老师打电话给我。”时瑾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 两千块对她来说也不是小数目,简单粗暴地来说,她要跟十个女人睡一次才赚到这么多,但她也不会看着时姝被退学。 时瑾把声音放轻:“你以后乖一点,好不好?” 时姝有些委屈,哽咽一下,说:“好。” 委屈什么呢,她不知道。或许是自己的床被睡了,或许是给妈妈添麻烦了,又或许是对方的声音太温柔了,她就是没由来地想哭。 “怎么哭了?” 她已经哭了吗? 一滴水砸到自己的手背上,因为在室内,她没有借口说这是雨水。 “怎么哭了?” 时姝眨眨眼睛,又一滴眼泪滚落,眼前的人手上没有烟,她们也没有隔着烟雾,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女人的神色。 有担忧,有紧张,好真实的情绪。 时姝伸手环住季理清的腰,脑袋在对方肩头定住,呼吸起伏加重。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