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牢里时,我偶然受他提点过一些衙门诀窍。” 田婀娜道:“原来如此,我还当他向你们招呼,纯出于对陌生人的礼数。”眼珠一转,又道:“嫂子你不是个多话的,提起赵买办,必有缘故。” 原婉然暗叹田婀娜机敏,道:“我瞧你和他同去听戏,言谈热络,彷佛交情甚好。” “唔,”田婀娜不置可否,反问道:“那么怎么样呢?” “赵买办那人很好,相貌好,家境好,礼节好……就是女人缘也好,现如今家里便有叁个房里人。” 田婀娜哦了声,笑容依旧,问道:“嫂子,你担心我心悦赵买办,淌他后宅那摊浑水?” 原婉然老实点头,“平日你小野哥哥便常说——我也这么觉得——你冰雪聪明,极有主意。你见过偌多公子王孙,未必真就拣中赵买办,但在戏园子,你对赵买办温存,似有情意。我思前想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多事给你透个底儿。你就当我白说一句,要不,当个笑话听吧。” 田婀娜浅笑,脸面肌肉自在舒展,不比平常面对旁人,时刻拿捏自己该流露何等样风情。 “嫂子为我好,我感激都来不及。咱们自己人实话说,我同那赵买办在音律书画上头谈得来,交情嘛,那是半分谈不上。” 原婉然赧然,“是我多心了。” “嫂子只是不知道缘故罢了。”田婀娜道:“我相好歧阿世子应酬亲友,偶然带我作陪,因此认识了赵买办。今儿世子招待赵买办听戏,岂料他这东主临时有事,留下我招接赵买办。” 她又道:“我对客人一贯柔情密意,不过表面情。欢场卖笑,逢场作戏,让客人错觉他在我眼里如珠如宝,他才肯花大钱呀。和赵买办那般,言笑欢洽,更是家常便饭。” 原婉然松了口气。 田婀娜托腮道:“认真说起来,不但我对赵买办没意思,他对我也没意思。” 原婉然暗自疑惑,田婀娜好胜,若不能收服客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多少要不甘心的,而今她述说此事,倒是心平气和。 田婀娜接着说道:“赵买办不喜欢女人。”因此他对她没意思便不打紧了。 原婉然怔住了,她听赵野提过一些风月事,反应过来:岂难道赵玦喜欢男人? 田婀娜察颜观色,笑道:“赵买办也不喜欢男人。应酬场子上,他对花娘或相公都随和,却也从来古井似的,波澜不起。我觉着他不热衷男女大欲,更不讲儿女私情。听你说起他有叁个房里人,我还有些讶异呢。” 毕竟是别人家事,原婉然没多想,只道:“或许另有什么缘故吧?” 田婀娜稍作思忖,问道:“嫂子,你和赵买办可还有碰头时候?” “嗯,最近他订了绣货,我帮忙配色。” “嫂子为我好,提醒我,我也投桃报李。嫂子,赵买办来路有些神秘。” 原婉然奇道:“他不是长生商号的买办吗?” “我无意听到他和歧阿世子谈话,貌似长生商号由他说了算,按伙计身分来说,他手上权柄太大。” 原婉然想到一种可能,“兴许长生商号是他家家业,现如今他做买办历练历练,将来要由长辈手中接下担子?” “长生商号东家不姓赵,纵是近亲,不将家业交给自家儿孙,反倒交由外姓人主事,总是奇怪。况且赵买办既已主事,为何屈居于买办一职?” 原婉然想不出头绪,又听田婀娜问道:“嫂子,你觉得赵买办像小家或商贾出身吗?” 原婉然脑海浮现赵玦形貌,那人不单仪表俊美,而且举止高雅,风度翩翩。 她答道:“他像大家出身。” 田婀娜道:“我也这么想,但他绝口不提自家事。向来人混得熟些,便多少谈及身世,赵买办倒是一向口风严紧。衣冠子弟家道消乏,出头经商,因此羞提祖上,这是有的事,但他职务又蹊跷,我便觉得他来历不大寻常。这事说予嫂子听,说不定这些消息哪天派上用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