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婉然气冲冲仰首,目光剜向高自己一头的赵野,清楚看见他眉宇凌厉迫人,眸底戾气大盛。 他要揍我。原婉然心头一紧,挣扎要从赵野臂下抽手格挡,她那里略动弹,赵野马上把她压得更紧,不容活动。 两人默然对峙,乌眼鸡似你瞪我我瞪你,赵野的戾气逐渐消褪,很快回到不笑也带叁分笑意的老样子,只是眉稍眼角仍透着不容人造次的威势。 两人贴身纠缠,赵野的气息似有若无拂在原婉然脸上,她感到反胃,皱起小脸闪避。蓦然一股血的铁锈腥气漫上鼻端,她岔神低眸看去,在赵野手臂伤处,白色衬衣袖子已然洇红一片,心中微感痛快,抿嘴笑了。 赵野见状,循她视线一瞥,见自身手臂鲜血淋漓,斜勾嘴角嘿了声,彷佛他就一路边看好戏的,伤的并不是他的肉,流的也不是他的血。 非但如此,当他的视线转回她脸上,还慢悠悠笑道:“好牙口。”浑然夸赞卖艺人猴戏耍得好的声口。 原婉然的怨恨陡地翻倍,凭什么她受了欺侮百般难受,罪魁祸首的赵野却自在轻闲,拿她取笑? “混账,”方才她生平头一回咬人,这下头一回用村话骂人,“你怎么可以……占我便宜?” “占便宜?”赵野怔愣霎时,随即挑起一边眉叶,吊儿啷当笑道:“昨晚谁要我狠狠操她的?” 他说到“狠狠操”时,刻意一字一顿,轻若耳语,下身却隔着薄薄褌子往原婉然挑衅似重重一顶。男人肉体的温热和精壮触感鲜明实在,话里话外邪气冲天,原婉然不由忆及昨晚狂乱,当下巴不得死了。 “……我、我以为你是韩一……”她虚弱分辩。 赵野嗤之以鼻,“你认不出我和大哥声音不同,也察觉不到我们在床上不同,这话谁信?” 原婉然无话可说。 的确,赵野昨夜的言行和韩一分明两个人,为什么那会子她不停下来弄明白,为什么?她不断质问自己,脑仁嗡嗡作痛,全身气力连同怒火一下泄得精光。 赵野大抵感觉她身子发软,无暴起伤人之虞,便松手任她滑坐地上。撇嘴道: “昨晚是大哥也罢,是我也罢,事前你满口应好,过后倒来假撇清?” 原婉然后来才想通,赵野指的该是议亲那时,娘家撒谎自己答应一女事二夫,只因赵野这时没把话挑得更明白,她便想左了,以为赵野意指昨夜欢合,登时羞愧得抬不起头。 她想,昨晚不论怎么回事,自己的身子染缸里落白布——洗不清了。没有男人肯要失节妻子,这事叫韩一知道,铁定休了她,到时她能上哪儿去? 娘家吗?立刻她下定论,娘家靠不住。大哥听嫂子蔡氏的,明明妻弟蔡重狂嫖滥赌,还劝她嫁;稍后朝廷打仗征兵,家里凑钱给大哥免兵役,要卖她给老翁作妾冲喜。虽说昨日嫂子送上送子茶,有示好的意思,但也断不至于肯忍受闲言闲语,收留新婚便叫人休弃的小姑子。 忽然她灵机一动,这宗丑事自己决计不会提,赵野呢,再不要脸,命总是要的吧,他敢大嘴巴叫韩一晓得,找他算账? 原婉然于万念俱灰中拨出一点希望的火星,思量如果能暪住韩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么…… 头顶上方却飘来赵野随口调侃,“往后找你,都要动刀动枪?” 这话如同一桶冰水,从原婉然天灵盖浇到后腿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