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知道去做什么,老夫才敢上车罢?” 那人冷笑几声,讽刺道:“你与伯爵府裴世子为连襟,应当对他两个儿子的下场有所耳闻,如今林家、裴家自身难保,有一份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挑三拣四,活该你一把年岁还受人白眼。” 此张秀才正是林氏长姐的丈夫,没什么本事却自视甚高。 那人又劝道:“若不是知晓你有些才华能耐在身上,这份从龙之功、日后的天子近臣,也是你区区秀才可以染指的吗?你若顾忌,此事就此作罢,权当我们白跑一趟。” “可别,可别。”张秀才急急忙忙提着下衣摆,慌慌乱乱爬上的了马车,生怕错失良机。 马车上,那人塞给张秀才一根粗实的枣木棍,张秀才不敢接,口吃道:“我……我一介书生,官爷给我一截枣木棍做什么?” “打打杀杀的事不指望你,给你根棍子自保,拿着。”那人道,“不过,你若能给那逆臣头目来上一棍子,便算立了头功。” 张秀才接过棍子,问道:“如何识得哪个是逆臣头目?” “人人都护着的,身穿锦缎的,自然就是逆臣头目了。” 下了马车后,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张秀才手里紧紧握着枣木棍,随着一队人一路抹黑前行,推搡催促下,他只顾着往前走,根本不知途经了哪里,将要去往哪里。 …… …… 万寿节当日,太和殿前传来阵阵编钟声和密集的鼓点,百官着官服自东西掖门依序而进,随后奏响《圣安之曲》,乐章唱道:“乾坤日月明,八方四海庆太平。龙楼凤阁中,扇开帘卷帝王兴……” 百官皆已就位,直到乐章奏完,依旧不见皇帝升座。 按照礼节,皇帝此时理应身穿冕服,坐于龙椅上,接受百官的进表。 编钟乐声传得很远,宫外人闻之,皆以为万寿节大典正如常进行。 南镇抚司诏狱中,一排牢门次第打开,直通小院。燕承诏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快步走入小院,对裴少淮道:“老鼠全部出动了。” 裴少淮知晓今日紧要,穿了一身简便的劲服,问道:“进来了多少人?” “六千一百八十二人。” 裴少淮有些佩服燕承诏的本事,夜里乌漆麻黑的,竟能把贼人数目算得如此精准。 燕承诏继续道:“昨夜四更天里,叛贼登上北山,宫内有人接应,大开神武门迎敌,叛贼很快便封锁了大善殿和中轴三大殿。其中,还有一支叛军去了东宫。” 正如裴少淮之前所料,叛贼发动宫变会从北边攻入。 “淮王入京,不是只偷偷带了两千余私军吗?”裴少淮问道。 燕承诏应:“多出的四千人,或是早早蛰伏于京都,或是从山海关方向混进京都的。” 裴少淮心中了然,无怪对家要杀掉楚王,声东击西,试图把燕承诏牵制在武昌府,原来这场宫变他们蓄谋已久。 只怕淮王自己都不知道,助自己发动宫变的贼人,大半都是自东北而来。 发动宫变,不同于起义、起军,靠的不是大队的兵马冲破城池,夺下皇城,而是安排精锐潜入宫中,通过封锁皇宫,利用宫内外的信息差,达到挟持君王的目的。 淮王要的不是宫毁人亡,他要的是,逼皇帝下旨换储,把皇位传给他。 严逼之下,只要皇帝松了口,又有大臣支持,这场宫变就成功了一半。 既然布的是个局,自然有破局的安排,燕承诏道:“镇抚司、神机营两万官兵已埋伏于皇城各大门外,直待皇上一声令下,便可覆灭叛贼。” 裴少淮让吴见轻暂且留在小院里不要出去,他则与燕承诏离开诏狱,先行赶去兵部捉拿硕鼠。 自古宫变,先是控制皇宫、胁迫皇帝,第二步便是拿到虎符,控制驻扎京畿的数十万禁军。 淮王想要的是皇位,对家想要的,恐怕是禁军虎符。 …… 皇宫被封锁,其中大善殿最甚,到处都是淮王的人。 御书房外,淮王踱步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