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来。 “是是是,京察要紧。”老爷子稍显遗憾,却也懂得轻重,又道,“那便给几个亲家传个帖子,找个好日头一同聚聚,不大办了。” 裴少津张了张嘴,终还是看向父亲,让父亲来解释。 “是有些时日没一块聚聚了。”裴秉元笑道,话语一转,又道,“只是徐阁老、陈侯爷他们在朝居要职,此时送了帖去,反叫他们为难了。” “我老糊涂了……”老爷子道。 裴秉元特意提起小南小风,道:“正观、云辞马上就回来了,我与津儿都忙,父亲若有闲,不如打算打算正观的开蒙礼。” 本失落着的裴老爷子,找到了正事,一下欢喜起来,道:“对对对,咱们家这份文气要传续下去。” 从正堂里出来,裴秉元、裴少津父子二人向院中石亭走去,边走边聊。 “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朝廷可定好了人选?”裴秉元问道,他在国子监任职,朝廷里的事,知道得并不细。 吏部考功司,义如其名,是专门考察官员功过是非的地方。正所谓“天下得之则明,失之则幽;得之则理,失之则乱”,足以见得考功司之紧要。 接下来的京察,由吏部主办,其中又由考功司具体承办。 正五品的考功郎中,典型的官小权大,平日了坐垫凉了,都有京官排着队要为他暖上。 按理说,如此紧要的职位,京察马上就要开始了,朝廷断不应该临时选任考功郎中才是。朝中律例亦有写道“大计之年,起用考功郎中,必限先一年春夏到任”,以免贻误京察大计,失了公允。 奈何前任考功郎中是个奸贪的,两个月前,被吏科给事中雇人试探,身陷买卖官职案,锒铛入狱。 吏部王尚书亦因此陨了脸面、受了责罚,失了廷推新郎中的权限。 京察时,四品以上大员和翰林学士,是向皇帝上自陈疏,由皇帝来宸断功过。五品及以下,则须参加考功司和都察院的堂审。少津任兵科给事中,属五品以下,所以裴父格外关注考功郎中一事。 “尚未定下来。”裴少津摇摇头,讥道,“各方斗法,还未分出个高低胜负来。” 考功郎中被拉下马,各方自然都想把自己的人推上去。 裴少津想的是,即便真斗出了高低来,以皇帝的性子,未必就会任用那人。吏科给事中使出雇人试探这样的伎俩,不也是盯上了考功司的位置吗,却未能如愿。 裴父叹气摇摇头,他叮嘱少津道:“京察事大,你早些准备着,等你大哥回来了,你们兄弟俩好好商议商议。” “父亲,我省得了。” 裴秉元难掩担忧之色,他道:“近来弹劾你的折子,可还像上个月那般多?” “父亲不必担忧孩儿。”裴少津道,“孩儿既然敢上疏改马政,就料到了会有如此后果,张尚书和岳祖父能从肃王、晋王手里要回三大草场,孩儿在朝中受些弹劾又算什么。” 又宽慰父亲道:“皇上不予理会,便让他们投折子投到皇上生怒为止好了。”便是宽慰人时,话里依旧带着一股年轻人的锐气。 大抵是有兄长在前头兜着,少津身上这股锐气,从读书一直到当官,频频被段夫子提醒,却一直没能收起来。也因这股锐气,裴少津很得兵部、武官们的好感。 “为父是怕京察时,他们给你使绊子。” “兄长归来了,孩儿往京外走走看看也无妨。”裴少津道。 他又劝:“父亲就莫担心这些个了,兄长马上回来了,这才是要紧事。”言罢,脸上露出少年郎般的笑容。 等大哥回来,少津恨不得搬到大哥的书房里住,与大哥好好聊一聊这几年的事。往来的家书里,总有许多话、许多事说不完道不尽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