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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88节


匆钻了夜夜梦思的小巷里。

    包家屯里,包老九活着回来了,一家人抱头痛哭之后,婆娘端来一碗面,又替他收拾伤口,抹泪叫他早些歇着。

    有多少话等歇好了再说。

    “我想等着看看天明。”包老九说道,“大哥说,明朝的天明格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咱这些粗人哪懂这个,大哥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包老九神情感伤道,“早知道听大哥的,在岛上多学几个字……”

    婆娘捂住了他的嘴,道:“你是出去做生意,哪有什么岛上。”又问,“往后你打算做些什么?我在双安港码头外租了个摊子。”

    “那成,你先打点着,我去做脚夫,卖力气给你挣些本钱。”包老九憨笑道。

    月睡星沉白日起。

    两口子东一句西一句,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天明,他们看着漆黑转灰蒙蒙,又露白大亮,并无什么特别的,悉如寻常。当朝阳翻过小院墙瓦,照在了脚尖前,他们心底格外踏实。

    ……

    九洲同月,隔墙异景。有人停船登上了岸,也有人从此了无音讯。

    那些传出嚎啕痛哭声的人家,不是真伤悲,而是久别重逢的激动,真正悲痛欲绝的人家,是静悄悄的,静得连小院里的些许声响,都能误当作是归来的步履声。

    倚在门槛上等,坐在正堂里等,听着隔壁的团聚声跑到小巷外等……左等右等,等到了天明,步子越来越轻,心绪越来越重,还是不见故人归来。

    妇人红着眼蒸熟了糯米饭,盛在碗里堆成浑圆,三碗饭一壶酒几炷香,挎着竹篮牵着大儿,躲着那些欢喜的人家,低头默默去了海边。

    大儿已经知事懂事,问道:“娘,我们是去拜阿爹吗?他不会回来了吗?”

    “不是,我们去祭海……而已。”

    所有了无音讯的儿郎们,他们不是死了,而是出海了……而已。

    海边成群结队的鸥鸟,抢着去啄那弃在岸边的冷硬糯米团,妇人们来了又走,一批又一批,人比鸥鸟多。

    听说,此一战,王矗手下活着回来的人,没到五成。

    那些活着回来的人,没有提起那企图潜逃的三条船,只当他们是冲锋陷阵而亡了,这是兄弟多年最后的一点善意。

    ……

    同样没能等到故人来的,还有裴少淮。

    一连几日,他带着花雕酒、醉香鹅上了嶒岛,没能再遇见那个曾嘲笑他白话书信的书生贼子。

    裴少淮差长舟到包老九家问一问。

    当包老九听闻长舟说:“老爷差我来问,可知王先生去哪了?”包老九愣愣然摸不着头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王先生是谁,我哪认识甚么王……”

    又忽拍大腿、一下子反应过来,道:“你说大哥呀,他没同我们上大船,自个划着小扁舟往北走了。”

    王矗似乎是闽北人,看来是回家了。

    长舟转述给裴少淮,裴少淮这才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只是仍惋惜没能再叙一回。

    ……

    寒冬荷池枯,风来船帆鼓。

    十二月的北风来了。

    一支支船队整装待发,满载着大庆的货物,预备出海行商。

    老百姓从未见过如此熙熙攘攘、繁华如斯的码头,若非他们住在此地、又亲手新建的港口,他们可能不会相信——双安州码头是不久前才刚刚建好的。

    船员们可以在族人的叮嘱声里,光明正大地登船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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