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别有意图的。 可偏偏裴少淮迟迟不颁开海圣旨,而是一点点地“走漏”风声,如蚁虫挠心,让整个闽东南的海商们不停去打听、揣摩,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商贾谋利,从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裴少淮目前作为“势弱”的一方,阵线拉得越长,对他越是有利。 …… 京都家书传来,裴少淮展信。 少津在信中,满篇都写着一个“忧”字——朝中攻讦长兄的折子铺天盖地而来。 有人攻讦他执尚方剑南下,迟迟不干开海的正事,不务正业,辜负了天子圣眷、期望;有人攻讦他一个朝廷官员,上香祭拜异姓宗祠,数典忘祖,与当地乡绅结党连群、朋比作奸。 甚至有人抹黑凤尾峡一战,说裴少淮一个文臣抢着立战功,心思不纯。 不怕文臣慧、武臣勇,只怕文臣亦慧亦勇。 若说前边这些是小吵小闹,后边盖的这顶帽子,则不得不当心。 先是福建布政使上奏,言说闽东南海贼占岛称王,十分嚣张,民间有传王矗为“义王”、徐雾为“武王”。 又言,经过暗中查探,这些海贼中不少是前朝余孽,蛊惑民心,光复元朝的贼心不改,不得不防。 这道折子引得朝廷廷议,天子跟前敢称王,皇帝再是仁慈,又岂能忍下如此逆鳞。 廷议还未有结果,泉州府加急上奏,弹劾双安州知州与贼同谋、狼狈为奸——裴少淮私下见了王矗,又与王矗合作了,此乃事实。 先是“文臣抢战功”,后有“与贼勾连”,三人成虎,愈演愈烈,明明是击沉几十条船的抗倭大功,反倒被污蔑成了“贼心”。 张阁老、徐阁老、杨大人等自然出言反讦、替裴少淮说话,可姻亲关系、门生关系,又被众多官员弹劾为“袒护”、“包庇”。 朝中弹劾、争辩,本就是常态,只要天子信任,就不足以为忧。 少津之忧,忧在皇帝态度不明,皇帝虽未定裴少淮的罪、也未说要严查裴少淮,但他把所有折子都存了起来,每一本都有细看。 御书房里谈论此事时,又避开了张令义、徐知意等大臣。 就怕君臣间生了嫌隙。 少津在信末写道“弟以为,脱兔留三窟,兄应谨慎为好”,裴少淮明白,少津指的是,单单靠天子圣眷、信任行事,还是太冒险了些,眼下情况不明朗,不妨先留一条后路。 自凭自力更为牢靠一些。 少津还说,自己打算先辞去给事中一职,暂且不插手鞑靼议和的事,免得给兄长添乱,询问兄长的意见。 裴少淮引火焚信,火光映照下,脸上并无忧虑。 这段时日,常常难以见到燕指挥的踪影,已经给了裴少淮答案。 他知道的比少津多一些,所以在他看来,天子“神色阴晴”、“态度不明”不是因自己而起,皇帝没有下令阻止,他便可继续做下去。 裴少淮提笔,静静沉思片刻,这才落笔,在信中写下四个字,回复少津。 “莫管家事。” 第181章 京都里。 北国三月沐春风,香车纷然乐踏青。 这样的春日里,透过车窗看着往来的马车,裴少津不禁想起年少时,夫子年年春日皆带他们几个出去踏青。 风起梨花落,学子尽出城。 愈是想及此,他愈是坚定了几分,把折子交往了通政司——辞去兵科给事中的职务,安安稳稳在翰林院里当个编撰,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折子交出去,少津松了一口气。 随后,通政司把折子递给内阁大臣,下晌的时候,徐阁老找来了少津,颇有些惋惜问道:“仲涯,你可考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