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的海,理应为大庆百姓而造福,容不得外人半点觊觎,更容不得外人在此兴风作浪。”裴少淮饮下了这最后的一杯酒。 酒樽已空,时辰也不早了。 再远眺城外,明月升空,不再因海雾沉沉而模糊不清,柔光笼罩整片沧海,无边无际。 这时,屋外传来哒哒的步履声,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小意儿。她看到与父亲对坐的是裴少淮,便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进来。 先是依偎在燕承诏身旁,喊了一声“裴叔父”,想了一会儿,才奶声奶气问道:“裴叔父,你没有带小南哥哥和小风姐姐过来吗?” 原来小意儿听说裴叔父来了,特地过来,看看小南小风有没有来。 裴少淮摇摇头,温声解释道:“叔父今日来得太急,改日再带他们过来。” 意儿略有些失望,抬头望向燕承诏,问道:“那爹爹可以带我去找小南哥哥和小风姐姐吗?” 又补充道:“明日。” 燕承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抱起女儿,一口应下:“爹爹明日就带你去找他们。” 第165章 燕承诏出言挽留,裴少淮仍是决定趁夜回到同安城里。 嘉禾屿东岸浪涛阵阵,西岸却风平浪静,渡船平稳前行。 裴少淮立于渡船船头,迎面吹了些冷风,那微醺的醉意醒了不少。不多时,渡船靠岸,裴少淮换乘马车回了州衙。 州衙后巷,更夫打更,嗒嗒竹板声在这夜里犹显清脆,已是三更天。而后院屋檐灯盏依旧亮着,随风轻摇。 裴少淮轻手轻脚,不想扰到妻儿,岂料手刚刚半推开房门,便听闻杨时月唤了一句:“官人?” 他轻“嗯”应了一声。 随后屋内烛火掌燃,杨时月迎了出来。 “我没事,只浅酌几杯,归来时就消了醉意。”裴少淮朝里屋忘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小南小风今夜睡觉可还安分?” “晚膳后吵着比谁会背的诗句多,还说要等官人回来,当面比一比,一直问爹爹怎么还不回来。”杨时月应道,“等到夜深了,自然也就乏困了,才哄睡着。” “时月,辛苦你了。” 裴少淮一手托着灯盏,一手掩着灯光,轻步走进里屋,借着指缝里漏出来的光,看到小个小团子一个正躺,一个侧卧,睡得很香甜。 又注意到床角散落着些纸卡——那是小南小风认字用的。 裴少淮这般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出来。他尚无困意,遂点燃了书房里的灯,坐于书案前沉思。 杨时月从灶房取来解酒汤,见丈夫坐在书房里,眉头微皱在想事情。 “官人先喝碗醒酒汤罢。”杨时月劝慰道,“官人初到此地上任,再急的公务、再多的难事,也要一件一件去做才是……保重身子要紧。” “我省得轻重。”裴少淮接过解酒汤,道,“只是千头万绪,一时还睡不着。” “妾身陪官人坐一会儿。” 夫妻坐于书案前,本是闲叙、说一说近来的见闻,聊着聊着,聊到了为何要选此处开海,杨时月问道:“一处通则处处通,官人为何要选此地开海,而不选类似太仓州这样州县?” 双安州开海重重阻力,可比太仓州开海难太多了。 “只有此处通了,才能处处通。”裴少淮解释道,“大庆万里海疆,绵延不绝,看似处处可开海,实则适合建造码头的天然良港屈指可数。”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