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回家‘质问质问’我的大哥二哥,缘何他们不能渡些文气给我,原是他们没带好头。” 一时哄堂而笑,茶馆内十分欢愉,遣走了些许落榜的愁绪。 虽是说笑自嘲,却也叫人明白一个道理——家风学风是一脉相承、相互激励的。 又有人道:“我瞧着,今年这位小裴会元,也颇有些‘三元及第’的潜质在身上,想来三年后可以供奉两位‘裴状元’了。” 有人搭话道:“所幸只有两兄弟,若是他们家再多几个弟弟,只怕我的桌子小,供不下那么多状元郎。” 又是一番笑声。 …… 这段时日,裴少淮并不比弟弟清闲——休沐时,先是去徐府庆贺言成,又与杨时月带着小南小风,一同回杨府庆贺内兄夺得春闱第三。 杨向泉生于京都城书香门第,祖上进士辈出,家族中一代一代的积淀,绝不容小觑。是故,杨向泉虽未南下游学,也未得南居先生指点,但其学问、见识之深之广,并不比裴少津和徐言成差。 裴少淮以为,若是会试另换一套题目,杨向泉所答略高少津和言成一筹也不是没得可能。 杨大人知晓儿子在新政上见识有缺,特地留了裴少淮,让裴少淮同杨向泉好好讲讲银币发行、开海通商、海商税例中千丝万缕的门道。 裴少淮的言简意赅的一番论述,杨向泉竖耳倾听,受益颇丰,自己悟得了不少见解。 “谢妹夫解惑。” “内兄客气了。” 此时将入夜,裴少淮与妻子留用了晚膳,才带着小南小风回府。马车一晃一晃,两个小团子竟在爹娘怀里香香睡着了。 杨府中,杨大人半倚在太师椅上,惬意呷了口热茶,对杨夫人说道:“夫人果然好眼光,不仅为月儿挑个了好夫家,还为杨府挑了个好姑爷。” …… 少津得了会元,若论欢喜,除了少津自己以外,当属沈姨娘最甚。 白日里,竹姐儿带着小世子回逢玉轩,陪了沈姨娘一整日,母女间说了许多家长里短。沈姨娘心情欢畅,晚膳时饶有兴致,遂多饮了两盏酒。 少津过来时,沈姨娘正从箱笼里翻出竹姐儿、少津小时候穿的衣裳,铺开摆在床榻上。 每每取出一件,便能想起不少往事,一时间,嘴上是笑着,双眼却微红噙着泪水。 少津没有阻止,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小娘叨叨絮絮讲着往事。 末了,沈姨娘打量了外头没有下人,她与少津在茶案旁坐下,嘴唇微张欲言又止,迟疑了许久许久,才泪眼婆娑地望着儿子,用只有少津才能听闻的细微声音说道:“津儿,你……你能叫我一声母亲吗?”言语中带着愧疚和慌乱,立马又道,“不用喊出声,张张嘴就成。” 虽有僭越,却只是母子私下之间,少津岂能拒绝小娘的请求,他当即张口喊了一声:“母亲。” 沈姨娘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擦也擦不止,心中虽圆满了,但依旧带着愧疚,说道:“有今晚这一声就够了,够了……往后,你的母亲唯有夫人一人,这么些年来,夫人为你们姐弟做的事,不比我这个亲娘做得少,咱们要知恩图报。” 有了今晚的这一句,不管是少津金榜题名时,还是娶妻生子时,她都不会再贪想了。 仿佛是怕少津误会、想偏,沈姨娘又急着解释道:“小娘今晚喝多了,僭越了,让你叫这一声不是为了争什么,更不是为了要什么,而是因为……” 没等沈姨娘说完,少津打断她的话,帮娘亲说出口:“只是因为孩儿是娘亲生的,仅此而已,不为别的。” 沈姨娘猛一阵点头,再一次泪目。 过了两刻钟,沈姨娘渐渐平复心绪,又道出一番心里话:“小娘出身卑微,自知见识必定有短,从前你与竹儿年幼的时候,我想同你们说些什么,总是要思量斟酌许久,才敢开口,生怕我话中的私心短见会把你们也带得狭隘,把路走窄了。” 如今,竹姐儿嫁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