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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第112节


苏杭为天下布都、粮仓,又是南直隶的中心,岂能作为封地赐给藩王?朝堂上又是不休的争吵。

    楼宇兴带着河西派死谏,守住了太湖苏杭,先帝封燕松楚王,赐宜昌府一带为封地,此事才得以罢休。

    可以这么说,皇帝燕柘能够登基继位,确实少不了河西一派特别是楼宇兴的助力。

    燕松若是真藩封在太湖苏杭,一南一北两个中心,只怕燕柘这个皇帝位置也坐不稳当。

    是以,燕柘从登基到现在,一直给楼宇兴和河西一派足够的宽容、敬重和重用。

    楼宇兴把这个当成了他的依仗。

    第117章

    这间房子是九脊顶,显得尤为高阔,深夜里,伴着殿外窸窣的虫鸣声,殿内寂静,仿若些许的动静都能被扩大。

    楼宇兴望向裴少淮,夜里灯光偏暗,裴少淮站得远看不清楼宇兴的神情,但他想,一定是带着些轻蔑之意的。

    楼宇兴问道:“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仿若是他抛下一枚钱,裴少淮就应当扑上去捡起来一般。

    裴少淮默声。

    抛开朝堂上的政见不和,抛开南居先生的关系,裴少淮都不可能与河西一派沆瀣一气。楼宇兴太高看自己了,眼下不是皇帝要依赖他和河西士子,而是他要依赖皇帝——

    皇帝若是愿意继续宽容他,留他几分薄面,他则可以安然身退。皇帝若是受够了,任凭你曾有泼天的功绩也不作数,只会让皇帝愈发觉得压抑,届时要治罪何恐没有由头?

    不知道是皇帝平日里太过仁慈,还是楼宇兴习惯了这般霸道,抑或是楼宇兴手里还有其他掣肘皇帝的牌,竟让楼宇兴能如此理所当然。

    裴少淮的默然,让楼宇兴不喜,他轻“哼”了一声,言道:“你莫不是以为,仅凭裴家的爵位还有姻亲关系,就足以扶持你在朝廷上立足?更何况文与武本不相容。”

    楼宇兴端起茶水,闲然呷了一口,又道:“京外,十个知县都抵不了一个知府,在京中,也是一样的道理。”

    裴少淮的久久不应,反倒激起了楼宇兴的求胜心,他放缓了几分语气,劝说道:“年轻人气盛,也是常有的事。你是科考出身好,起步又早,若是后续能有人给你引引路,替你将想法付诸于行,以你的资质、才华,二十多岁的侍郎也不是不可能。”

    二十多岁的侍郎,就算是干熬,也能熬到入阁了。

    “我这般说,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罢?”楼宇兴再次问道。

    裴少淮现在没必要与楼宇兴硬碰硬,故作揖后应道:“正如大学士所言,下官年轻气盛,想自己闯一闯,不撞南墙不回头。”

    拒了楼宇兴的拉拢,但没有故意去激怒他。

    又道:“大学士若无其他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楼宇兴没有出声,闷声挥了挥衣袖,示意让他出去,面色沉沉。

    他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只怕裴少淮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

    武英殿外,裴少淮走在曲折穿廊上,今夜风大,带路的内官提着的灯笼被吹灭了,只能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认路。

    裴少淮心想,抱团取暖本是凛冬严寒里的生存之道,用之于朝堂上只会相互消损、自取灭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朝堂上谏言原意是理越辩越明,可若掺杂了私心,则不为“辩”,而为“搅”,水越搅越浑。

    天上乌云片片掠过,明月忽而被遮,忽而又显。

    云遮月桂能几时,玉盘悬空古与今。

    裴少淮今夜拒绝的,不仅是楼宇兴而已。

    脚下穿廊依旧忽暗忽明,但裴少淮心间已经通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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