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他是个庶出子?”老夫人替她把话说了出来,言道,“你只从外面打听了裴家二郎是个庶出,怎么不顺道打听老爷子上回当考官时,点的那位吕解元,如今是什么官职?” 没等周氏反应,陆老夫人便道:“已经五品了。” 周氏哑然,裴家二郎也是公爹点选的乡试解元。 陆老爷子看人的眼光是很准的。 “你自己当了长房娘子,只知道这个位置好,却不知道污糟人家里,长房娘子明面里风光管家,私底下拿嫁妆补窟窿。”陆老夫人又道,“早说过,叫你不要听外头的轻狂话,整日惦记着嫡嫡庶庶的……有本事的管他是嫡是庶,没本事的是嫡出也未必过得好。叫你多出去走动,不是叫你光听些七嘴八舌的闲言碎语,那杨家要与裴家结亲,连我都听到风声了,你日日出去竟一概不知?” 周氏被点醒,愣神一拍大腿,顿生悔意,问婆母道:“母亲,我是不是闯祸了?我不会把瑶儿的姻缘给坏了吧?” 陆老夫人白了她一眼,气消了许多,揶揄周氏道:“所幸瑶丫头只承了你做吃的手艺。” 又道:“明日裴夫人过来闲叙,藏帖子的事只当没发生过,可别说漏嘴了,说话应话都要注意分寸。” 虚惊一场,周氏应道:“儿媳省得了。” …… 如此,少津的婚事基本也定了下来,只待裴少淮春闱后,再聘请名媒一前一后去两府说亲。 春雪消融,裴秉元要先行南下,回到太仓州州衙当差。 司徒旸一家也要重返山海关城了,临行前一日,司徒旸来找裴少淮。 大抵是因为当了三个孩子的父亲,亦或者是在军中领兵打仗,司徒旸举止成熟端重了许多,可一进裴少淮的书房,他又“垮”了下来,言行举止一如年轻时候,把腿翘在桌子上,端起案上茶盏就喝。 “公职在身,不能常常回来,明日要回去了,过来同你说说话。”司徒旸言道。 主题无非还是提醒少淮,日后若是见到“上好的读书人”,要记得说与两个外甥女当夫婿,司徒旸说道:“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许耍赖。” 论选读书人,司徒旸以为,还是裴家更厉害一些。 裴少淮笑问道:“姐夫缘何如此待见读书姑爷?此事尚早,且讲究个缘分。” “找个读书的自然最好,总之,不能找一个同我一样练武的。” “练武的不好吗?” 司徒旸叹了一声,说道:“北境有敌军屡屡侵扰,欲攻破关口南下,但凡轮到我领兵值守隘口,你二姐留在家照料三个小的,成宿成宿地睡不着。”才又道,“两个丫头自幼胆子小,就不要叫她们吃这样的苦头了。” 粗犷之下,原有一颗慈父心。 “那千霆呢?”裴少淮问道。 “他呀,他不是个读书的料,还是得练武。” …… 元月末,会试临近。 裴少淮这段时日没再去徐家走动,因为大庆各地学子汇聚京都,会试规模大,规格重,历来由礼部负责统一操办。 徐大人虽不是主考官,不涉及改卷之事,但毕竟要避着些,免得叫那些言官猜疑弹劾。 大量的赴考学子涌入,城内街上热闹了起来,这份热闹,与上元灯节相比都不逞多让。 “京师五方所聚,其乡各有会馆”,学子们多居住于会馆中。会馆,由地域帮派划分,老乡们自发修建类似于客栈的场所,平日里用于老乡集会,会试时则免费供给本乡学子居住。 同乡一起应考,几壶酒几句家乡话,便能把关系拉近,成为日后官场上的同盟。考前考后,会馆里会举办各类诗会文会,增进同乡情谊。 田永玏也来京都赴考,裴少淮去江南会馆,见到了昔日好友,两人吃茶闲叙时,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好像在争讨什么,又见茶馆内许多学子涌了出去,加入到争讨之列。 声音嘈杂,东一句西一句,裴少淮大抵听明白了——礼部张贴出会试考章,条例较之往年变化甚大。 田永玏掏碎银,买了两张誊抄的考章,与裴少淮一同查看变动之处。“文章取淳实典雅,言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