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本想敷衍应付,却被连连追问,只好道:“查出来了,是兰丫头跟前的两个丫鬟,也怪我这女儿素日里太过宽慈,每月多发她们半贯钱,本月断了,她们心生歹意下了黑手……已经叫人抬去官府杖毙了,劳各位娘子惦记着。” 又问,兰姐儿身子可好些了。 “只是扭了脚,再歇些时日,就能出门了。” 其实,那些妇人岂会关心“恶奴伤主”的事儿,只不过对裴家突然“封府彻查”此事心有猜忌,故意问话试探林氏罢了。毕竟,若非秽迹秘闻,岂会说封就封了。 林氏好不容易脱了身,看到前头闹哄哄的,似是有贵女起了争执。 好巧,事主正是柳娇娇。 原来,柳娇娇在樊园碰见了盛昌候府的尤四小姐,两人素来不和,尤四小姐便寒碜她道:“寒露之后,天已转凉,柳姐姐怎不做套秋日的衣裳,穿着夏日里六艺比试会上的裙制就来了?莫非姐姐是想学这秋菊,愈冻愈开花,寒娇惹人怜?” 柳娇娇气恼,又言不能驳,只得生生将那口气咽了下去,堵在心口。 一旁有消息灵通些的小娘子,出来打圆场,假意奉承柳娇娇道:“听说,妹妹准备要去司徒将军府当少夫人了?”虽细声,却也叫站得近的人能听见。 柳娇娇脸色润了几分,笑意羞羞道:“我一个姑娘家,哪懂这些,都听父亲的安排。”算是默认了。 司徒将军府里,适婚的只有一个司徒二。 司徒二纨绔之名颇盛,勋贵人家自不会嫁女,然,于日渐熹微的柳家,却是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尤四小姐尤嫌事儿不够大,张口就道:“京都城里,谁不知晓,那司徒二自打六艺比试后,拜倒在景川伯爵府兰小姐的石榴裙下……纵是这样谁都不要的姻缘,我瞧,也未必轮得上柳姐姐咯。”一番招损的话,一下得罪了三个人家。 若说方才只是寒碜,如今这番话简直是拿着刀往柳娇娇的心口上剜。 柳娇娇怒目而视,恨不得手撕了尤四小姐。 旁人亦词穷,不知如何规劝。 林氏一路小跑来到人群跟前,她已察觉到苗头不对,没等她来得及阻止,那柳娇娇已经掩住怒气,茶言茶语道:“我那兰妹妹,仙姿玉质,自然叫郎君们倾慕垂爱,就连那新秀书生吴琅子,亦是对她倚玉偎香,不知给兰妹妹写了多少痴情蜜语……哦,我是不是说多了些甚么?” 一番话出,众人皆闻。 周遭安静得,连那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都能清晰可闻。加之伯爵府近日确有封闭府邸,严禁下人进出,顺着柳娇娇的话往下走,众人皆是想入非非。 已有五六成相信。 外人皆是看热闹看笑话的,本就与景川伯爵府关系不算亲近,岂会冒险替裴家说话,惹得一身骚。 唯有林氏站在秋风里,萧瑟凄凉又无助,终是迟了一步。但她立马掩住神情,免得叫人察觉到端倪,坐实兰姐儿私相授受的事。 林氏豁了出去,怒火冲天,表现得像个泼妇,上去就扯住柳娇娇的发髻,对她又抓又挠,骂道:“小小年纪好歹毒的心,竟敢在此搬弄是非,诬蔑良家,果真是鸡窝里出不了好鸭蛋,我叫你诬蔑兰儿,我叫你诬蔑裴家……” 十分不体态。 可她能如何? 唯有此,才有可能守住裴家女儿的名声……即便是抛下自己的身段和名声,也在所不惜。 柳娇娇不愧是自幼就养了颗毒心肠,嘴仍不停歇,道:“我无半句虚言,寒露那夜,就在你们裴家的戏园子里,兰二小姐将贴身帕子投给一个白衣男子,这不是私相授受是什么?纸包不住火,既然做了就别怕他人看到……” “你说的,是这条帕子吗?”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带着几分桀骜不驯,正是那司徒旸。 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的长袍,腰带是红绸的,因身材高直,颇有英武之意。头上青丝束得有些凌乱,给他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司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