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人及诸蕃部民已经在另外三城区域大规模集结起来。 大同城里的契丹人及诸蕃部民大多人都已经市民化,旧有的部族结构被模仿汉制的巷坊制拆散解构。 然而,在战争阴云笼罩到恢河上空,恢河南岸的契丹、诸蕃部族纷纷北撤,携带牲口逃往大同城里躲避战祸。 这些部族青壮不仅多擅骑射、亦民亦兵,也还保留着较严密的准军事编制。 以这些避祸部族为核心,将城中松散的契丹人及诸蕃部民聚集起来,形成一支支作战单位,在街巷间的战斗力已不容小窥,很快就将天雄军往南城、北城区域推进、原本就不太凌厉的兵锋遏制住。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即便萧林石没有暗中派人潜伏在大同城里掀风搅浪,在东路军主力增援过来之前,天雄军以现有的兵力以及将卒所体现出来的作战意志,已经很难大同硬啃下来了。 葛怀聪在将卒的簇拥下赶到前阵观战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视野受到限制,看不清楚状况,也担心手下将卒不熟悉大同城里的街巷地形夜战会吃亏,便下令收缩兵马。 午后吃了那么大亏,夜里暂时又止战息兵,天雄军将卒哪里甘愿回驻营休整? 一个个都将满腔怨恨,倍加发泄到还淹留在西城区域内的契丹及诸蕃民众头上,手持屠刀破屋闯门大肆杀戮,连妇孺都不放过。 然而这样的杀戮已毫无意义,只会叫诸多将卒的人心越发暴躁,难以约束,也只会促使不受天雄军控制的南城、北城、东城区域,契丹人及诸蕃部民越发的凝聚团结,甚至在深夜对另外三座城门发起突袭。 葛怀聪将兵马主要集中在西城,仅分出两千兵马去控制另外三座城门。 这点人手黄昏之前才控制住这三座城门,也没有预料到城中的暴民会聚集反攻过来,措手不及间都没能支撑多久,就纷纷败退下来,眼睁睁看着另外三座城门被反抗的契丹及诸蕃部民夺去。 即便到这一步,葛怀聪、岳海楼、朱沆乃至曹师利等人都以为仅仅是疏忽大意,对城中民众反抗烈度预估不足而遭遇小挫。 此时天雄军主力都已经抵达大同,总计逾四万禁厢军控制胜德门及西城,兵锋直抵其残军顽守的内城,暂时丢掉对另外三座城门的控制权,又能算得了什么? 而除了大同城外,他们在朔州、宁武还有两万多禁军厢集结,东路军在应州以东、以南集结的禁厢军更是多达十万人马。 这时候谁会相信大越会输掉此战? …… …… 徐怀站在西北角楼上,也不知道是天雄军败退出来时有意纵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见看到北城门楼那里陷入冲天火光之中。 城内反抗民众被大火挡住,无法追杀出城。 从北城门溃逃出来的百余兵卒这时候正仓皇贴着外城墙根往西城胜德门方向逃去。 也有一部分兵卒没有来得及从北城门楼撤下去,与之前在北城墙西段上的守城将卒,一起沿着城墙往徐怀立身的角楼这边逃来。 不过在角楼的两侧城墙上,徐怀之前就借口划分警戒范围,放置多重拒马将城道封堵住。 差不多有二百兵卒乱哄哄被拒马堵在北城墙上,他们暴跳如雷,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就要上前将拒马推下城去。 徐怀一整天都站在角楼上,冷眼旁观葛怀聪这些人手握大权,却傲慢贪婪又无能,每一项决策都在促使形势一步步崩坏,他胸口始终被一口恶气堵住发泄不去。 追兵被城门楼大火堵住,都无法登上城墙,这些没出息的东西竟然却恨不得能多长一条腿往这里逃来,徐怀难抑心口的戾气,杀念骤起。 他也不出声告诫,伸手从身边役卒手里拿过长矛低吼一声,将劲力激发起来,长矛脱手啸响掷出,下一瞬就将挤挤搡搡正欲将拒马推下城墙的三名将卒,胸贴着胸扎穿在一起。 “监军使院都将徐怀在此督战,临阵擅退者杀无赦!” 徐怀这时候缓缓走到拒马前,这才将腰间挎刀摘下来,横于身前,杀气凛冽的盯住火光映照下的一张张脸。 这些人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惶不安,更多是暴戾跟憎恨;也有三五人眼睛里有着对他的畏惧。 很显然这些将卒并不觉得天雄军会败,并不觉得三座城门失守有什么大不了,他们仅仅是不想跟城中奋起反抗的暴民去打硬仗而已,特别是不想在大胜唾手可得之际,拿自己的性命去作别人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徐怀轻轻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戾气强压下去,指向被他一矛掷杀、此时犹在抽搐的三人,盯着这些乱兵厉色说道, “你们即刻从锁城拒马前退后,否则这三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大同城墙,东西南北都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