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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节



    解昌杰心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开口请教:“抚台,以解某之见,恐怕诸多官绅与之皆有来往。解某身为巡按,巡宪浙江还是看地方诸官用事与否。落网之人所供述,解某还是看哪些官员置办田地、隐匿丁户、逃避赋役太多,以此为准绳劾奏其附逆?”

    严嵩笑着行礼:“解兄高明!”

    现在不就是逼着人站队吗?

    如果不想背上谋逆大罪,那就“破财消灾”,以后该交的赋税就交上去,这样说不定还能抓住这次许多高官被清扫之后留下来的好位置。

    至于将来,自有法度。采买法在、官吏待遇法在,严嵩很明白陛下并不是那个只肯让官员们过苦日子的太祖。

    看解昌杰放下了心离开了,严嵩眼里露出一些疑惑。

    陛下为什么明明并不在意能干事的臣子也得一些好处,为什么又要专门派着解昌杰在浙江做巡按御史盯着自己呢?

    严嵩很珍惜现在宽阔的升迁坦途,并不想现在就在陛下眼里留个贪欲翻涌的印象。

    但陛下觉得我可能很贪?

    他暗自警惕:陛下虽不介意臣子的日子过得好一点,但那必定也是有度的。

    而且最主要的事是,一定得能把事情办得极为漂亮!

    ……

    两日之后消息传开,刘镇元看得极准。

    南京、浙江两地在几乎同一时间出动,一口气拿了那么多人,显露出来的震慑作用极其强大。

    这背后,需要的是提早的谋划与准备,还要应对好事后可能产生的反应。

    一句话:决心与力量。

    蒋冕来到了南直隶,这显示的也是决心与力量。

    但他没到应天府,没到南京城。

    他留在了扬州府。

    这是运河从长江北上的咽喉,南直隶总督的衙署,竟设在了扬州。

    南直隶总督只是暂设,主要事务是漕运、盐法、水利。

    但既然挂着这样的名头,又是次辅南下,南京城里剩下的尚书等高官们还是要过去拜会的,另外还需要听旨。

    郭勋不用听旨,夏言也不用——蒋冕人还没到,已经让人传来了吏部的诠选结果:夏言升任应天府尹。

    毕竟孟春是蒋冕离京之前就确定要被拿掉的人。

    于是郭勋和夏言在金川门外送着许多人上了船。江水滔滔,官船顺流而下,其上“幸存”的南京诸官各自心情沉重,没什么兴致交谈。

    两天三夜,南京六部及诸衙一共少了二十八个五品以上。六七品以下的,反倒只拿了十三人。

    这次,是专抓大的。

    南京锦衣卫里自然也有一个诏狱,现在又客似云来。

    顺江而下,官船过了镇江,到江都县已是午时。

    扬州府治在江都县,现在的江都县不仅附墎府城,还要在暂设的南直隶总督眼皮底下办事,突出一个战战兢兢。

    码头之上早已准备好迎接来自南京城的留守六部及诸衙高管,看着那一大批身着红色官服的人依次下船,江都知县只能陪着扬州知府一起与他们寒暄。

    大家都不愿多谈,毕竟旁边还有郭勋早为蒋冕调派好的总督标兵。

    你说他只是个暂设总督,而且也不是其余省那种头衔齐全的总督,可他蒋冕有自己的标兵营。

    蒋冕暂时把衙门设在了初建于南朝宋孝武大明年间的大明寺,南京诸官有不少是来此游玩过的。

    在大明寺大殿的西侧,是欧阳修担任扬州太守时修建起的平山堂。

    站在这平山堂前,凭栏就可远眺江南的诸多山峰,远处景色几与实现平行,因此得名平山堂。

    江南诸峰,此刻算不算在设衙于此的蒋冕脚下?

    平山堂前早已设好了香案,地面洒扫得干净。标兵营里蒋冕的亲兵守卫在平山堂内外的各处,蒋冕站在香案面前,身旁之人手里还捧着一份圣旨。

    有几人不免意外至极地看着那准备宣旨之人,心头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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