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郑重地点头:“不错!诸省对新法心怀不满者少吗?侯爷是一片忠心,在各省总兵一方的勋戚都如此吗?若援引侯爷先例,其余诸省一些心怀不轨之人都先假逆贼同党之名接管政事又如何?兵有了,粮也有了,那才是真正天下大乱,割据之忧四起!” 薛伦听得悚然一惊,而后不得不承认潘旻说得有道理。 可是,若四川真因此乱起来呢? “侯爷担心四川大乱更是不必!”潘旻跟了他这么多年了,深知他的心思。 “其一,藩司臬司公文处置本来就不用快,轻易搁置上十天半月是常有之事。” “其二,锦衣卫及内厂现在不敢轻举妄动,必然也是因为尚未得到旨意,但他们身上的担子比侯爷更重,定会全力盯住高克威安排出去的几路人马。” “其三,退一万步讲,若四川真因此有某些府州卫所乱了,又岂能挡住将来王师清剿?” 潘旻慎重地说道:“侯爷奉旨而行,无旨便只先镇住成都府大局,这便是有功无过!当前只确认了高克威是逆贼同党,有此前布置、成安伯也已前去追索,这便已经足够了!侯爷,陛下此前那道旨意,就是要看天下藩王及勋戚,哪些听话,哪些不听话啊!万不能擅自做主!” 薛伦被他说得有些萧索,沉默不语。 潘旻又陪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若真有些府州卫所乱了,百姓何辜?但是侯爷,你要想着,若因你擅自做主,将来另有一省甚至数省割据之忧,这罪过孰大孰小?” 薛伦问道:“若只是镇住成都府大局,如今杨君林怎么办?臬司按察佥事以下全都离了成都府,又如何处置?” “藩司好办。侯爷现在便是派两个亲兵充任杨君林的随从,让他先告病在家休养几日、藩司事务一应如常便可。至于臬司……” 潘旻一声轻叹: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司狱都不在,那确实是诸多事务无人处置。这么多人自无可能同时有事出府城,没个说法,人心也不安。 “侯爷,那就不如先行文一道至总督衙门和总镇太监处,侯爷派我,总镇太监派一人,总督衙门派一人,一同先去坐镇。那剩余的官吏,我们只先安其心,让他们这几日先只是收公文,不处置。” “你熟悉臬司事务?”薛伦看着他。 潘旻笑着摇了摇头:“不熟悉,但他们都知道此事轻重。不须瞒,也瞒不住。高克威谋逆,我们过去也不是理事的,只是先等费督台回成都府而已。” 薛伦思索了一会就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 公文写好送出去不久,又有通报来:“总兵大人,衙门口有个士子请见,说是杨阁老的亲侄子。” 薛伦眼神一凝:“请进来。” 片刻之后,杨廷中的儿子杨植来到了薛伦面前。 再片刻之后,阳武侯和杨公子大眼瞪小眼。 薛伦以为他有什么要紧情况传过来。 杨植紧张地怕薛伦追问他刚才去什么地方送信了。 毕竟陈寅交代过了这个万不能说出去,至少在他告诉自己可以说出去之前。 杨植也根本不清楚把信放到那里会被谁收到。 “……既然如此,那杨公子就先到我府中住下吧。” 安排人把他先护送到自己家去了,薛伦感觉很疲惫。 年纪实在是大了,而眼下却又左右为难。 而四川的这个难题,只是因为皇帝的一个决定。 …… 眉州自唐时起,刻板印刷业就逐渐兴盛,成为“书刊”之城。 这也让眉州学风蔚然,不仅在两宋年间共出了八百八十六位进士,更是出了三苏这等名震千古的人物。 此时,眉州是四川布政使司的直隶州。 张经在眉州已经呆了六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