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自顾自的把手臂高高举起来,像捏着枝新生的花。光的路径透过甲缝穿过指缘,照亮每一条掌纹,令青的红的鼓动的血管根根可见。 以为自己挥出一拳了,回头看才发现露着骨头挂着筋,半条胳膊呲着血。明明感觉手掌还很听话的在开合,怎么会垂在身边死肉一截。先感觉到的不是疼,是完蛋了。把筋拽断肉扯掉的时候没在疼,用创口骨渣砸上去时没在疼,扔掉鞋自己把烂成泥的半只手捡回来搂紧再昏倒时也没在疼。 只有躺在宿舍躺在卧室躺在高专门口的台阶上时,才会感觉到特别特别疼。 所以身为咒术师,是否能迎来无悔之死。 或许有天眷的幸运儿可以。做好了觉悟做足了准备,选好了日子挑尽了方式,欣欣然接受一场深邃甜蜜的长眠,轻轻松卸下一身疲惫劳神的重担。择日而亡死得其所, 并自私任性的把一切身后事全抛给生者来扛。 毕竟生命彼此构成彼此离散,从子宫到坟墓,从朝阳到日暮。 可惜在社交软件的好友列表里,在通讯录提示久未联络时,在相册记录瞬间的老照片中。令人难以释怀的空洞永远在那,永远伺机而动,永远会在每个闲适放松的时刻冷不丁跳出来,嘶鸣着尖叫着质问着责难着, 你怎么有脸独活。 谁让你是以亡命来奔。 “反正我不干了。”你扭脸笑了笑。 可能早等得不耐烦了。大概懒得看你盯着自己手发呆,怎么想都已经又摆弄手机好一阵。对面随口敷衍着“不干就不干呗”。 你问您不劝我继续么。 头都没抬。他说劝你干嘛,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那我死了啊。”你说。 不就活不知道,一找工作吓一跳。毕业学历専门学校,专门技能巨会打架,打怪物的OK打人的不要,擅长短柄双持近身肉搏偶尔能放个波,实习经历足立区荒弃二层厂房、平将门首冢以及各种大的小的森林和隧道。 这履歴书你倒是敢写关键是谁他妈敢接。 脱离后搬出宿舍离开高专,房子要租肚子要填再没津贴更没来源,基本上等同于变相找死。存款就那么可怜巴巴一点点,一样的亡命,一样的活一天少一天。区别只在于干咒术师是钱还在人没了,不干咒术师是钱也没了人也没了。 可能有的人就是命中带贱。听到他人落难这下可高兴了,眼里也有光了手机也收起来了挨千刀的破嘴也笑嘻嘻咧开了,“别那么夸张呀小鬼头。ナナミン不就活的好好的嘛?哦,ナナミン是——” “建人前辈是职场精英高级白领,死小鬼是废物点心。废物点心只能去横滨找个地方重学专门,深耕美容美发按摩修脚。” 作为废物点心死小鬼,你双手合十平展展的躺着哼唧。 像为表体谅又无处下手,最后只轻拍了拍你脑袋。 男人正憋笑,“那就回来嘛。” “那我不还是死么。本来就废物,现在德不配位变一级了,任务更难了咒灵更狂了生存概率更渺茫了,绝对没两天就死了啊。也不知道哪个天煞的畜生给我转了正,非要这么缺德带冒泡的逼着人死。自己脸上长疮脚底流脓老眼昏花脑顶斑秃的死鬼老头,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