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住她纤腰,将她绵软的身子骨一搂,提回上来。 “还能不能走?”他低声问。 苏稚杳摇一下头,就势往他臂弯里靠,她忘了带外套出来,身上软糯的针织连衣裙挡不住寒风,外热,内里却冷得很。 贺司屿止息短瞬,握住肩头把她拨出去一点距离,语气控制在一个不愠不火的调:“回家去,打电话叫你朋友来接。” 苏稚杳茫然地仰视他,刚在他怀里暖了两秒,就被往外推,冷风灌入衣领,单薄的肩头瑟瑟耸起,他却不闻不问。 脑子里虽是一团浆糊,但心间的委屈因他的冷漠又加重了一层。 她眼睫慢慢敛下去:“没有。” 苏稚杳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地盯着光秃秃的地面,话在喉咙里哽着,声音弱不可闻:“我没有朋友。” 她突然没动静了。 脑袋垂得很深,昏昏沉沉的,全身重量都靠他一直胳膊扶着,看样子是醉得太厉害。 贺司屿想确认她是不是睡着了,低头要去看,她又贴了过来,抬手,从商务大衣下抱住了他腰,脸往里埋,高过西服马甲,压在他解开了几颗纽扣的衬衫前。 女孩子的手圈在他后腰,彼此身体间的距离隐秘,近到两团饱满都轻轻压住了他。 她体型纤薄得很,但瘦而不柴,身子很软,仿佛能被摆成任何姿势。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就不可能做到心无杂念。 贺司屿胸腔气血微微一涌,领子莫名勒得慌,他绷着脸,伸出手去,想把她的脑袋挪开些,指尖刚碰到她头发,她忽然闷闷地,发出颤声。 “没有人爱我……” 声音虚哑,像梦中呓语,底下隐约还叠了一层鼻音。 贺司屿身形一顿,掌心悬停在她头顶。 他从不是个煽情的人,年少至今,血流了不少,就是没流过一滴泪,七情之中大抵只有寥寥几丝怒欲残存,共情这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在他这里打感情牌,是没有结果的。 可是她说,没有人爱她。 这么一跟他委屈,他竟不由想到回国前,在曼哈顿one57公寓,母亲领着他所谓的弟弟上门。 那天,他有意处理了几份文件,又不慌不忙换了身西服,到准备出门的时间才下楼去。 站在客厅的女人年久未见。 她依旧衣装素雅,没有光泽的头发低盘在脑后,皱纹眼袋清晰,所有老去的痕迹在她身上都有,但骨相十分优越,美人的气质岁月不败。 只是那忍气吞声的懦弱性子,藏都藏不住,全在脸上了。 她手边的轮椅上,坐着个羸弱少年。 双唇病白,面容不见血色,长相倒是随了女人,瘦也瘦得柔美。 两人看着都有些不安。 “哥……”一见到他,轮椅少年下意识出声,但身子虚,气若游丝。 想再唤他一声,唇动了动,又不敢了。 女人赔出一个温和的笑:“司屿。” 清楚自己叫不住他,女人连忙上前两步,直接说事:“国内今日除夕,如果没有要紧事,一起去你祖父那里用午餐吧。” “祖父那里我自然会去。”贺司屿瞟了女人一眼,面无惭色:“时间,轮不到您干涉。” 在他面前,女人很容易生怯,那是一种心负愧疚的畏惧。 但她当时别无他法,也不拐弯抹角了,硬着头皮:“纽约医学生命研究院的院长,也许能治星野的腿,司屿,妈妈想拜托你出个面……” 贺司屿在这话里眯起黑眸。 他语气含着讥讽,扯出一丝冷笑:“您当初要死要活,跪下求我放他生路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女人眼圈一瞬间红了,低下头,窘迫得说不出话。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逆伦的锅,我替他们父子背了。”贺司屿双手插裤袋,漆黑的双瞳好似浸了冰水:“往后再有求于我,就恕我这个不孝子,让您失望了。” 贺司屿侧身越过,径直走向水吧台,无情撂下一句。 “带着他,从我眼前消失。” 他发话,不留情面,徐界听命办事,恭恭敬敬请他们离开。 台面净饮机前,贺司屿接了杯冰水,仰着头,喉结滚动,漠然地饮下半杯,对身后开门关门的动静不闻不问。 那时手机振动两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