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杉赶回来的时间刚刚好,楼里的姐妹正在布置舞台,她站在珠帘后,一边整理新换上的纱裙,一边紧张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雪杉的名字就从兰芳口里唤出。 雪杉深吸一口气,松开沁出湿意的手,拨开珠帘,一步步走上舞台。 舞台很高,站在上面,能够清楚看到底下的情况,除了周子忻,还有一张雪杉熟悉的面孔,之前受托答应照顾她的陈老爷正坐在前排,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微笑。 其余人就不同了,吵吵嚷嚷,眼迷腮红,四下投来的目光带着黏腻的浊念,让人不由心底生出悲凉。 雪杉悄悄呼出一口气,往舞台正中缓缓走去。 那里摆着她最重要也最信赖的古琴。 可是在途中,台下有观众说起了这样的话。 “那是不是古琴啊?” ”好像是,唉,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古琴弹奏放在最后,以前我听过一次,感觉没什么意思。“ “那就多看看人,啧,像这样清新脱俗的小娘子可不多见。” 雪杉原本准备了一首轻快的小曲,但到了此时,宾客们的心躁动不安,若是一味迎合,不但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也无法在别人眼里留下印迹。 之前定下的路是不能走了。 快泄完的气突然提了起来。 来到琴案前,雪杉没有坐下,她从琴案上取下古琴,然后坐下,将古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拨弄着琴弦,直到一道又一道的低吟将喧哗压住。 “音音音,尔负心,尔负心,真负心,辜负我,到于今。” “记得当年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 ”如今抛我古墙阴,秋风荒草白云深,断桥流水无故人。“ “凄凄切切,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冷冷清清。” 朱唇微张,清灵的嗓音徐徐响起。 纤指轻勾,低哑的琴音幽幽流淌出来。 吟唱与琴曲交融入耳,随着时间流逝,越发哀怨绵长,缭绕在空气中,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刃,划破人们的心防。 难以言喻的悲伤不断向上喷涌,直到漫过头顶将人完全淹没。 旁人总说,男人上青楼是为了寻欢作乐,依雪杉看,这话不假却也不尽然。 寻求快乐是因为没有快乐,没有快乐是因为心里虚无又悲伤。 客人们真正需要的不是虚浮的欢愉,而是能够填补空洞的慰藉。 所以,雪杉临时改变主意,弹唱了一首《古琴吟》—— 这既是雪杉自怜身世的倾吐,也是他人心声的写照,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在众人眼里留下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