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最恨这一件事,是故他待公主常常不止于君臣,还有一些罪人待无辜的懊悔。 “公主平安。”与人竞逐生死时,他这样想,去了义阳国,依旧没有改变心意,却再也不能接触她;后来才得知,是那位义阳王子庇护了公主,两人共进退,奇迹般地活下来。 如果是真,则贺子朝敬服他:能放下与后梁帝的深仇,护卫其女,是个公正的人。 木直的好子朝,从不想男女的别处,只一心想着,公正的人如今也在赵国,有他,公主或许少些伤痛。 晏待时正埋断琴。 驻军处在巨鹿与中山界偏南,多山丘,好掩藏,还有水草,降晨露时最美。 等待的这些天,晏待时坐在小丘上。军中来往的人,不敢打搅他,每次屏气走路,却总踩着断琴,铮地吓一跳。 “这是中山侯摔的琴。”人们窃窃,都被晏待时听去。 一个早晨,他动手埋琴,感动了很多人:“别看殿下冷冰冰的,其实我们说什么,他都听着。” 晏待时在想,埋了琴,就要攻下中山。 当日,常山军到了。按照息再与魏侯夫人锦锦的安排,他们假入围,去帮中山侯,与晏待时里应外合。 一切顺利——受困的中山侯在城上招手举火,欢迎常山军,又牵着魏公子离云说谢谢,不一会儿变脸,拿剑欲斩他孺子的头。晏待时上楼,让人把中山侯缚了,看一眼含泪发抖的离云,不做停留。 常山军吃喝去了,其中却没有息再:他没来,来的是使者,称有书承殿下。 另有一个单枪匹马的青年,不知身份,徘徊多日,也吵着要见主帅。 晏待时谁也不见,题壁城中:燕涿有大战,百姓自觉迁户。 人跑得差不多,他才去见使者。 晏待时不是第一次见臧复。 常山之围时,臧复帮息再传过信。 一位高个子、鬈头发、体魄雄伟的年轻男子,却害怕和陌生人说话,同席吃饭也拘束,给了晏待时很深的印象。 他无端想起某人,对臧复多一些容忍,如这次见面,臧复还是张皇,碰了长灯,勾了帘幕,还取不出布囊,急得帐前脸红,晏待时没说什么,静静地等。 “信在这里。君,大人赶赴巨鹿。”臧复忘了该在外人面前称息再为君侯。 “君大人!”手下哄笑。 臧复看地。 某一刻,他抬眼:人被赶走,只剩晏待时在读信。 “赵王死了?” “是,被推下高台。” “息再与小王子去收王都?” “是,他们一起。”臧复笨拙地对答。 “休息吧。”晏待时不为难他。 “殿下,那,”臧复还有话,“我,其实是广阳人,为某事与息大人同行,如今息大人破赵,广阳临危,殿下觉得我是否该辞行大人,就此回国呢。” 他坦白为燕人,用尽了力气,汗湿上衣。 “为什么问我。”晏待时愣一下,立刻反应,准备杀他。 “因为殿下不是息再之下的某人,或许为了自己的理由,受息再驱使。我想,如殿下者,能明白我。”臧复以为要送命,干脆说出海狱种种。 晏待时认真听完,放松了:“你很善良。” 出国以来,第二次听这句话,臧复藏到鬈发里抹眼睛。 “但我为他行军打仗,不过是受胁迫。” 臧复“啊”地惊讶,另有些失望,出帐时,得了晏待时的鼓励:“你为救人而跋涉,难道不知怎样才能使他们获救?我不会拦你,你去想吧。” 臧复垂头丧气,走在道中。 路上有人学他:“君,君大人!” 他躲起来,将过去的日子反复想。 息再从海岛那夜开始,到西平道俘获了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