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一把掀开车帷,里面的血迹让她怔在原地,手中的那包滴酥“啪”地掉在地上,圆滚滚的果子沾满了灰尘。 一根血迹斑斑的银钗,安静地躺在车厢底板。 顾九猛地转过身,环视四周。可周遭除了草木再无异常。她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迅速蔓延至全身,恍若深冬腊月时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般。 顾九清楚,既然车厢里没有尸体,那就说明明月还有活着的可能性,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回开封府,让沈时砚帮忙找人。 顾九拿着银钗,迅速将马匹和车厢分离,快马加鞭地驶去开封府衙。到地方后,顾九因太着急,不小心踩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手里的银钗猛地在掌心处划出一个细长口子。 “顾娘子?!” 楚安正要从府衙离开,一出门,却看到本应离开的顾九摔在石狮子旁边,发髻凌乱,实在狼狈。 他赶忙跑过去,将顾九扶起,诧异道:“顾娘子你不是——” “我要报官,”顾九反手死死拽住楚安的衣袖,气息不稳道,“我现在要见王爷。” 楚安意识到她神情不对劲,不敢多问,连忙领着顾九往议事厅奔去。 两人到的时候,沈时砚正在整理案件卷宗,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看到一身狼狈的顾九时,不由地愣了愣。 顾九开门见山,不敢耽误半秒,快速将在白云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沈时砚眉心微蹙,他转头对楚安道:“怀瑾,你和流衡带十几个官差去白云观查看寻人,另外让王判官过来一趟。” 顾九着急道:“我跟楚将军一起。” 沈时砚却伸手握住顾九的胳膊,视线下垂,落在她那满是鲜血的右手掌心。 “你初来汴京不久,对这里不熟悉,”沈时砚轻声道,“放心,我等会儿让人把明月的画像贴在坊间街市的告示上。” 顾九用力挣扎,语气执拗:“多一个人总是好的,我得去找她。” “顾九,”沈时砚微微收紧力道,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我们现在并不确定对方意欲为何,但如果......如果对方目标在你,你现在出去,那就是万分不安全的。若是寻得了明月,而你却无所踪迹,你觉得明月会怎么办?” 顾九紧绷的肩膀倏地塌了下来,垂着头,神情恍惚。 是她害了明月。 如果当初她没有来汴京,就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沈时砚松开手,吩咐人去找郎中。 “不用,”顾九哑声道,“我自己可以包扎。” 沈时砚没有再劝,让人找来一些干净的白布条交给顾九。 顾九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轻颤,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动作,可眼下却是怎么也做不好。 顾九执拗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却总是快到打结时功亏一篑。白布条因为她的失误,逐渐被鲜血染得斑驳。 一只宽大的手忽然闯入视线中。 沈时砚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想把白布条从顾九手里拿走。 顾九不顾掌心的伤口,紧紧攥住:“我自己可以。” 沈时砚垂眸,看着那双泛红的明眸,温声道:“我知道。” 他一点一点地,轻轻掰开顾九的手指,眉眼缓缓舒展:“是我想试一下。” 沈时砚包扎的手法很娴熟,没一会儿,在顾九手里乱得不成样子的白布条,完成了它原来的用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