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忙道:“大妹妹请。” 宁安华又问宁安硕:“今日你还上不上学了?” 宁安硕道:“表哥……姐夫和张先生说,给我和青儿放三日的假。” 宁安华道:“给你放了假,你不好好歇着, 这么一大早带青儿跑过来,就好生和你姐夫做文章罢。” 就算宁安硕和林如海一样有天分, 明年十三岁就能进学,等他考中举人、进士,真正自己立得住,至少还要六七年。 ——林如海二十二岁被上皇点为探花,已是本朝开国以来在春闱得中一甲的举子里最年轻的了。 林如海是他的姐夫、表兄,同时也是他的半个先生,能算半个父亲了。 宁安硕还要受他多年教导。若他寿数比原著要长,将来宁安硕入了官场,少不得还要他提携相助。 让他们尽快回到身份转变前的相处方式,对宁安硕才最好。 宁安硕正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林如海,此刻心里有了数,便忙笑道:“姐姐说得是。” 他又转向林如海:“弟年轻愚鲁,今后还要多承教诲,望恕弟鲁莽之罪。” 两家再熟,他于姐姐和姐夫婚后第一日一大早就跑过来,认真说仍算失礼。 林如海笑道:“你挂念长姐,是孝悌之义,何罪之有。罢了,前两日张先生替你改的文章我已看过了,你随我来。” 两人皆向宁安华欠身示意,林如海又笑道:“我还给二妹妹备了礼,就放在黑漆山水立柜里,妹妹一看就知道了。”方带了宁安硕往东稍间去。 从前宁安华注意避嫌,宁安硕除了年节里或有大事外,也从不进正房,因此对这里并不熟悉。 现在,屋内处处都摆着姐姐的嫁妆。 桌案箱柜一部分是母亲用过的,重新抛光上了漆,一部分是按姐姐亲手画的图纸新打的,他誊了一遍,怕管家们说不清楚姐姐想要的样子,亲自拿去讲给木匠听,足足等了三个月精雕细琢,才让姐姐看到满意的成品。 榻上椅上铺设的坐褥坐垫都是用姐姐喜欢的缎子做的。高几上的琉璃花瓶里插着累累的“碧玉松针”。 连用作书房的东稍间墙上,都挂着曾在姐姐堂屋墙上的,本不该装饰在年轻姑娘房里的那幅松鹤图。 宁安硕不由停在这副画前。 林如海也赞道:“这松树顶天立地,刚直凝练,白鹤神形兼备,好笔力。只是怎么不见落款?” 宁安硕眼中有点点泪意,语气平静地说:“我们姐弟父母早丧,青儿身子又不好,姐姐就说要借一借松鹤的长寿,保佑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福寿绵长。如今我和青儿屋子里都有一幅,都是姐姐亲手画的。姐姐说,她身处闺阁之中,不敢扬名,所以不写落款,也无印可盖。我只把画放在床头,因此表、姐夫没看过。” 林如海一怔:“这幅也是……”大妹妹竟能作得这样好画? 宁安硕闷闷道:“是本来挂在姐姐房中的。” 姐姐出阁,将这幅画也带了过来。 林如海伸手,抚了一下画的边缘。 大妹妹将这幅画挂在此处,是不是也含着对他的期愿? 林如海问:“你姐姐可还画?” 宁安硕道:“这是那年到济南姐姐画的,因在孝里,只有这三幅。姐姐一年比一年忙,虽出了孝,也再未见到姐姐作诗作画了。” 林如海心中叹息,欲再问几句,又似在与妻弟打听妻子的闺中事。 于是他只看了几眼画,把此事记在心中,便转身到案前,拿出一篇文章。 宁安硕好容易把眼神从松鹤图上移开,向上看想把泪水收回去,却看到了林如海的发髻,不由一怔。 表哥的头发……怎么这么像是姐姐梳的? 林如海都准备好要给他讲文章了,看他眼神奇怪,心不在焉,念及他姐姐昨日出阁……便问:“还有什么事?” 宁安硕张张嘴。 怪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