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人,是很容易走到岔路里头去的。而皇帝脚步不乱,一丝一毫都没有偏离正轨,倒像是对府中极为熟悉似的。 寒蓁站得远远缀在皇帝背后,只能瞧见他挺拔的背影,以及金冠上垂下的坠饰。心中疑窦丛生。 上辈子的皇帝可从没来过茂国公府啊。 午后天气暖了些,府中洒扫的仆妇下人也逐渐多了,想是听到了风声,或是见多识广,见了皇帝竟也不慌乱。反而有些年轻的侍女,见寒蓁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帝后面,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鄙夷不屑中隐隐带了股艳羡,寒蓁瞧了只觉无奈。 皇帝七拐八拐,目的却是十分明确,寒蓁看着身边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暗叫一声未免太巧!兜了个大圈,她居然又回到了照月亭。 上台阶时,寒蓁看那宦官竟也不扶着皇帝,只顾自个儿扯着衣裳下摆气喘吁吁往上走,不免震惊非常。伸了两下手,终究没敢扶上去,只盯着脚下台阶,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自照月亭望出去的景色很好,夏天微风裹挟着湖泊的水汽吹上来极为舒适。到了冬天便显得阴湿寒冷了些,算不得什么好去处。 若说赏景,冬日里自有“梅苑”、“雪窗”二地适合,若是登高望远,府中亦有人工搭建的小山可供攀爬。 皇帝爱来的地方,倒和自己有些相似。 这句话方从心里迸出来,寒蓁就慌了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自作多情了起来。她忙定了定神,将这句话抛出脑海,一双眼只瞅着檐柱上勾着的银红软烟罗。 其实照月亭还是很好的,地方偏僻却清净,离莫夭夭和老太太的院子都不是那么的远,天气晴好的时候还能瞧见湖中央的蓬莱屿。寒蓁从前是很愿意来这里的。 因此,似乎皇帝爱来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从前很爱来这里。”皇帝背着手,淡淡道。 寒蓁倒吸一口凉气,吸到一半就叫薛闲看了一眼,那口气登时卡在喉咙里,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冷?”皇帝回神问她。他端详着眼前女子,象牙色小袄外只披了件薄薄的褂子,便吩咐薛闲道,“弄几个火盆来。” 寒蓁受宠若惊,想想觉得皇帝应当是在同她说话,斟酌了一下,问:“陛下说的,可是······可是那位和民女很像的?” “是。”皇帝点点头,坦荡承认,“她叫寒蓁。说来,尚不知你的名字。” “民女······名唤陆含真。”这话一出口,皇帝眉宇间果不其然有一丝不悦闪过。寒蓁心里一沉,慌忙解释道,“是抱朴含真的含真。” “不必惊慌,”皇帝淡淡瞟了她一眼,在亭中石凳上坐下,“长者赐不可辞,何况名姓。抱朴含真,你双亲给了个好名字。” 倒并非如此,寒蓁在心中怯怯地反驳。陆含真这辈女子行真,姐妹之间不是叫什么“若真”就是叫“宛真”,含真亦是随意取的。并非当真是皇帝以为的那个“含有纯真本性”之意。 “你听说了她什么?” 忽然要她谈起自己,寒蓁有些不好意思,忸怩了半晌,随意挑了几个词出来:“听说与宁王妃情同姐妹,是个安静性儿,女红也不错。” “就听到了这些?”这次皇帝的语气中染上了笑意,目光却寂寥地投向了远方,“他们不知道的多了。” 这话一入耳,寒蓁心中一松,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皇帝搁在心尖上的,大概是这辈子那个因病早早离世的寒蓁,而不是她。 大石一去,寒M.ZGxXh.orG